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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白猫黑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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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5 18: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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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黑猫,浪荡的黑猫,犹如黑色的水流,又如黑色的魔面,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飞驰电掣,穿过墨绿色的青纱帐,站到了一条大河的此岸。

      湍急的河水冲击着堤岸,松散的沙土不时地垮塌下去,在深不见底的水里发出沉闷的声浪。偶有一灯渔火,在漆黑的水面上,打着瞌睡。黑猫细声听去,那灯火里,有凄厉的鼠叫。

      鼠叫很微弱,但分明听得出是汉语的挣扎,像细碎的秋风,柔弱飘渺,隐隐约约,是痛哭的啜泣,又交缠迷乱的喘气。

      黑猫的毛发根根竖立,空气中分明闻得出异国的鼠臭。这敏感的英雄,这机敏的特务,焦躁得望河兴叹。

      机会来了。

      渔火顺流而下,越来越近,小木船黑色的影子离此岸只有三尺远啦。迷乱痛苦的鼠泣清晰可辨,还伴有叽里呱啦的异国鼠语,那只狂妄的异国骄鼠,他娘的个鼠逼,居然唱起北海道的鼠歌。是可忍,孰不可忍。

     黑猫退后了两步,用尽全身力气,一团黑色墨汁一样,扑-----,喷到了光滑的船板上,一点声息也没有,船床上,那只骄横满足的野种,正翘起二郎鼠腿,晃悠晃悠的,眯着鼠目,玩赏着本地鼠少女的眼泪和啜泣,叽里呱啦地叹息着鼠少女留在芦苇垫上的斑驳的血点。

    一团火,从黑猫的内心蓬地点燃了,愤怒燃烧了黑猫的每一根猫毛,把他还原成一只汉朝老虎的后裔,但是,黑猫知道,自己除了那点勾引良家猫女的本事外,愤怒归愤怒,愤怒背后是背脊发凉的虚弱。黑猫多么痛恨自己,只知道玩乐,而忘记了攀爬,打斗,奔跑,引体向上,俯卧撑,击打沙袋。先祖曾经灌输到他的血管中的尚武精神和强健气息,全被那些温柔贪婪的母猫们搜刮殆尽,那些为欲望所鼓胀了的母猫们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黑猫还是侧耳倾听,像一滴黑色的墨汁站立起来,锋利的爪子紧扣船棚的边缘,船篷外,湍急的河水,浪花四溅。

   黑猫的尾巴,居然浸了一点在冰凉的河水里。

   如果是在汉朝,如果是在盛唐,黑猫想,老子只要一只猫爪,甚至只要一只猫爪的小小爪刃,一秒钟,不,一秒的百分之一秒,老子就要刺进这狗日的野种的心窝。但是,今天是1937年的8月31号。此刻,是民国。是你浑身的阳气被可爱的白猫公主全部掏空了的深秋的深夜。

   是黑猫浸在冰凉河水里的尾巴,帮了大忙。

   油灯快要干枯的时候,黑猫趴在船篷上的爪子快要散劲了,野种的小脑袋,耷拉着歪到了本地鼠少女蓬乱的鼠首边上,他们居然耳鬓厮磨,黑猫怒从心生,黑电一般,重湿的尾巴扫灭了灯火,砰,油灯滚到了船舷上去了,咚的,沉到了河水里去。野种鼠触电了一样醒过来,巨大的黑暗是彻骨的惊恐,在这异国的船上,伸手不见五指,野种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酗酒,喝了那么多的烧酒,浑身难受,鬼知道是什么时候窜到了这只河边的乡下小船上,神灵的安排,居然碰到了这么一丛楚楚可怜的本地少女,那豆暧昧的油灯鼓舞了野种,野种从来没失手过,从来都是尽兴进入,满足而出,怎么突然之间,伸手不见五指,绯红的美梦一下堕入无边的黑暗和恐惧,野种瑟瑟发抖,不知道等待它的,会是什么。

    野种伸出鼠爪摸去,它摸到了一块潮湿的眼泪,粘粘的,空气中还有残存的血气,野种鼠胆寒起来,为自己的残忍和冷酷起了一丝惧意,这惧意刚刚产生,马上消失,就在这一起一灭的瞬间,野种的双眼溅出两股血光,血光发出巨大潮湿的声音,野种只在一瞬间便彻底的瞎了。  

     野种鼠痛苦的尖叫,让英俊浪荡勇敢的黑猫少年,产生强大的兴奋和惊喜。少年甚至来不及擦一擦爪子上的鼠血,迅速地飞上了黑色的船顶,野种痛苦绝望地转了起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异国的黑夜里,在这湍急恐惧的河流上,只有死,只有死亡的河水在等待它的覆灭,野种转来转去,转到了船舷的角落,以为找到最后的一隅,可靠地倒进了汹涌的河水之中。深黑的河水里响了一声闷响,浪花发出苦涩的欢叫。

     黑猫一身虚汗,这才知道自己已是体力透支,毛丛里全是涔涔的粘湿。

     小木船,在黑色的夜里,幽灵一般,顺流而下。

     黑猫不知道曙色什么时候来临,而等待着他的,又是如何出生入死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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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5 18:27:14 | 显示全部楼层
隐秘,残酷,晦涩,阴沉,暴力,无助,展示一个梦境中的恐怖世界.

极为独特,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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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5 19:0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字字如子弹,击中心灵.

文字风格酷似中国最独特的作家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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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6 11: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呵,精彩,语言很吸引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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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9 20:0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得人热血沸腾,这只猫是谁,应该在网上也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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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9 20: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建议你把两个帖子集一起,相信管理员会挂得高高的让大伙学习欣赏,这是他们理当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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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4 10:03: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三七二十一,黑猫还是侧耳倾听,像一滴黑色的墨汁站立起来,锋利的爪子紧扣船棚的边缘,船篷外,湍急的河水,浪花四溅。

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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