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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别样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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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5 12:49: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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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先生彻底醉了,醉得脸红耳热,醉得胡言乱语,醉得现场直播,醉得玄天舞地,醉得一塌糊涂,醉得不省人事。

       老同学陈医生把他拖上按摩床的时候,他瘫软如泥,已经像一团扶不起的烂糨糊了,只一根烟的工夫,陶先生就鼾声大起,进入梦乡了。

       每次老同学见面,陶先生都会喝得太真诚,但这一次却是最沉重的酩酊大醉。喝酒之前,大家都还说好了,同学聚会,只喝好,不喝醉,喝着喝着,就醉成了一摊会跳舞的酒瓶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们,有一万个理由不喝酒,但没有一个理由不喝醉。人生有多少理由需要喝醉啊。

       哥兄老弟们啊,再干一杯吧,把所有铁的纸的布的肉的,所有所有的面具,层层卸下,哥们,人生难得几回醉啊,该醉不醉也不对啊。

       陶先生是个放旷而又难得自由的男人。身为五柳先生之后,除了继承了祖上嗜酒如命的传统外,既没有祖上的才情,也没有祖上的境界和名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庸庸碌碌混过了四十多个春秋后,除了把自己的生活过得酩酊大醉之外,陶先生的唯一才华,就是满腹牢骚,大骂腐败,慨叹世风,痛恨自己生不逢时,不会阿谀拍马 。。。言下之意,那些过的好,不是投机钻营,就是心黑脸厚。

       这也难怪,先生这些太不容易了。老婆跟一大款相好,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每回都要收拾的唇红眉青,跟电视里的妖精差不多,脸也换了,胸也隆了,就差屁股还没美,好歹是个原装的。孩子吧孩子也不争气,什么破大学都没考上,20岁了还在大街上混,混过来钻进网吧游戏,混过去一头好头发染成爆炸式的红毛,前面还飞出一绺白的,看上去森森然像个妖怪。摊上这么一对宝贝,陶先生真是哭也哭不得,焦也焦不得,一腔苦水,只能往墨绿的啤酒瓶里吐,和着猫尿一般黄的啤酒,又重新罐回肚里去。

       陈医生是陶先生穿开裆裤一起玩大的。无话不谈,不过医生话少,先生健谈,一般人都很纳闷,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家伙,怎么能玩到一起去呢,而且一玩就玩了三十多年。不过,陶先生自己知道,他和医生之所以能合的来,还是来自对世界的相同看法。

       陈医生是个外乡人,来到陶家湾也不过是父亲这一代的事。因为医生的母亲是陶家的一枝花,引来了医生的父亲这只采花郎,从遥远的青海,一路越岭翻山,来到鱼米之乡湖南,做了上门女婿。上门女婿不好当,日久天长的,要照顾不同风俗的两代人之间的感受,不是件像爱情那样可以来的浪漫的事。时间长了,泰山不高兴,女婿不开心,矛盾越来越深,当医生的弟弟远赴美国攻读博士学位,医生的母亲因乳腺癌一命归西之后,医生的父亲又重新续弦,翻山越岭,回了青海老家。要命的是,照顾外祖父,外祖母的责任,就自然地落到了医生的身上。

       这两年,医生照顾两位老人,真的苍老了许多,总算把两位老人送上山了,生活又给医生出了道没有处方的难题,医生的老婆染上了赌瘾,越赌越胆大,越赌越有气魄,越赌越悲惨,最后欠下这一辈子也无法偿还的赌债,离家出走,音讯全无了。医生手里握了一柄同学给的破手机,却不知道打给天涯海角的谁谁谁,医生突然想起了一首从卡拉OK里听来的一首破歌,歌名叫,究竟谁是谁的谁。。。

       先生也听过这首,先生的结论是,无病呻吟,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这年头简约得像一张红色的老人头,又迷乱得像一首庸俗的绕口令,究竟谁是谁------------的----------------谁,无聊!

       其实先生并不痛恨这首歌,先生痛恨的是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搞点钱呢,别的人可以把学生领到家里来开小灶,自己为什么就是要那个面子呢,自己为什么不能对老婆要求严格点呢,为什么就不能活的气概点,顶天立地点,一离了之呢,先生太窝囊了,窝囊得像一寸丁点的粉笔头,除了清白,就是脆弱,百无一用。

       先生想起了老婆和孩子对他的讥笑,那天红毛儿子又向他要钱上网,他一巴掌扇过去,儿子一只手接住了他的巴掌,翻眼睹睛:你莫再来撒,再来老子不客气,有本事把我教育好啊,陶老师。妖精老婆跑过来扯住先生的汗衫,凶得像一头狮子,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到了先生的鼻尖,你要是动了我宝贝儿子一指头,老娘跟你一个字,离!

       先生真是窝囊到了极点,先生只能在心里诅咒,五雷轰的东西,要不是当年我当班主任看你没人要,谁要你啊,不要脸的骚货,读高三就跟几个男同学谁一个床淫乱,衡阳县城顶风臭十里啊。

       现在倒好,你还嫌弃我起来了。先生突然想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恩格斯说的,骚货不懂,婚姻就是变相的长期卖淫。先生又想起网上有些月薪过万的白领,欲壑难填,还要到高级宾馆跟洋鬼子兼职。

       先生突然变得悲悯起来,观世音一般打量这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佛啊,我佛慈悲,拯救我吧,拯救我的老婆和孩子吧。那片刻,先生好像不认识他们,觉得老婆儿子的话,怎么听,都像喝醉了,分明却很清醒。

       电话铃让一场快要硝烟弥漫的战斗戛然结束,先生的泰山出了车祸,正在医院呢,泰山膝下无子,一切都要他这个半边儿照应呢。一家人打了辆红色的士急忙赶到医院。

      主刀正是陈医生,老同学全身素白,两只眼睛还是那样稳重,善良,深沉。只是四十多年的生活,让两鬓有点早白。

      手术很成功,手术车推进病房,老泰山要转移到病床上,只有陶先生一个人把沉重的泰山托到床上,先生这些年没锻炼,泰山昏迷中什么也不知道,先生累得直喘气。

      中午医生请先生吃饭,先生说他请,医生说他请,最后还是医生买单。一桌上全是老同学,大家喝得气壮山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挥斥方遒的情景,只是多了些感叹和沧桑,直说时间太快时光太快,直说人生易老,间或谁现在在哪,谁现在如何,谁早已注销,谁远走高飞,谁重婚再娶,谁孩子今年高中,谁境况不佳,最后都是一句深刻的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放之四海而无用,说什么平平淡淡才是真,过好每一天,快乐赛神仙,诸如此类,诸如此累,累如此诸。

     先生没什么大成就,先生很真诚,真诚得有点老实,喝酒也是一大杯一大杯的,全不把养生事业当回事,你来我往,理由升级,喝着喝着,大家都有了醉意,医生和先生喝得两眼朦胧起来,被一群同学拖了,上了车,直奔衡阳金色假日酒店,按摩的按摩,唱歌的唱歌,洗脚的洗脚,生龙活虎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起挖塘挑泥广阔天地练红心的火红年代。红旗飘飘,喇叭头朗诵得气吞山河,工地上热气腾腾。

     先生醉了整整一个下午。醒来后,只有医生一个人在边上。

     晚上怎么安排?医生眯着眼问先生。

    你想怎么安排我?先生憨厚地贼笑。

    放松下?医生问。

    好啊,我们真得放松下,放下,松下。到忠烈祠去看看吧,或者到南天观去烧柱香吧。

    一年之后,有人说先生出家了,做了道士。云游四海。医生还在医院,救死扶伤。普渡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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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5 12: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世上还是有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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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5 13: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世上肯定有好女人,但是,一个社会如果把好女人都往坏女人的路上引,这就不仅仅是女人的悲哀了,需要全社会男人和女人一起检讨,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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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5 13: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世上肯定有好女人,但是,一个社会如果把好女人都往坏女人的路上引,这就不仅仅是女人的悲哀了,需要全社会男人和女人一起检讨,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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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5 16:3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酒后沉醉不知归路,只为身心瞬间的放松。人生难得逢知已,要是有缘,醉一回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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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5 21:46:21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文花了不少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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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5 23: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男人就应该有男人气概!
有些人可以同情,有些人不可以同情!
放弃了自己人格尊严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问好,春天,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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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00: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斑竹鼓励,那天在地老那玩,向他要您电话,他激赏不已.如果方便,留个电话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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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6 06:33: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声叹息:世界不是孤立的。。。。我始终相信女人当中善良温柔、自制持重、有责任心的比例还是比男人要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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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09:32:57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类的母性,天然与善良,责任感,坚贞,勤劳等美好的品德相连。只是世风浮华,物欲日炽,某种程度这些美好的东西流失了。人有病,天知否?   谢过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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