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花朵——蔚青蓝文集

蔚青蓝

紫桐不是美丽的树木，在春天的时候，光秃秃的枝干会先开出淡紫或白色的筒状花朵，花心中点洒了近乎黑色的深紫斑点，几根硬硬的花丝，没有香气，是粗糙的花朵。夜雨过后，在清冷的晨风中，紫桐花吸收了饱满的汁液，整朵整朵地坠下，坠在地上依然是新鲜完整的花朵，总是让幼时晨起上学的我生出许多的伤感来，拾了一大把在手上，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用，丢掉，忍不住又拾起。一直记得紫桐清晨掉落的声音，巨大而微妙，让我永生无法忘记，也许是幼年的听觉过于敏感，也许只是心里过于的寂静。
      
     白色的刺槐花有浓重的香味，在阳光中，这香味让人愉快，但在雨水中，这香味阴郁恼人。槐花总是开在雨季，一大串，一大片，开在嫩绿的新叶之中，白色白得干净，绿色也绿得干净，在雨水中坚强挺立，决不抛洒一叶一瓣在泥水中。暮春，槐花就慢慢萎在了枝头，槐树也就变成了平淡无奇的树。
  
     学校的花坛里总是有蔷薇，花期很长，粉红的花朵，不胜娇羞，初开时，惊艳无比，然而慢慢越开越淡，在雨季中，淡得苍白失色，终于慢慢衰败下去，看花败心里总是伤感的，然而又忍不住每天都去看。

叶之遐想

秋天的回忆
                                              文/ 蔚青蓝
   记忆中家乡的四季秋是最好的，秋日午后的阳光浓郁而温柔，并不焦灼，斜斜射入门窗，光影分明，室内所有的物体都结构分明，静止下来，视野里都是光线合适的静物画，头脑里有阳光嗡嗡作响的声音，似乎那是给予万物生长的动力之声。阳光下所有的颜色都蓬勃饱满，马路两旁的杨树有挺拔的身姿，金黄的叶子在微风中闪闪烁烁，一片片的稻田徐徐铺来，金黄色在慢慢流淌着，远山沉静，青黛润泽，天空高远，涤荡如洗。
      裸露在阳光下的肌肤微微有些焦渴，有一股热力从身体内涌上来，脸是红红的，有些微醉的美好。在地里吃完甘蔗，甜甜的汁液腻腻地粘在手心，从树上摘下的新橘黄中带青，看书累的时候，剥开一个，橘皮上黄绿的汁液喷在书页上，若干年后翻开，还记得那酸酸甜甜的好味道。

      很多际遇也是在秋季。那一年的秋天，我遇见了屈老师，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美术老师，他说：你让我感到惊奇，这样的线条……。

      最开始的一幅画是秋天的落叶，揉皱了，洒了一地在角落里，他这样来考我。

      我只说好。一个人默默画了两天，心里从未那样沉静过。

      也是那一年的秋天，放了月假，我去另一所中学看我的笔友，一个叫伊明的男生。那时尚迷恋在报纸上的副刊发表小文章，他看了，喜欢，便给我写信。彼此交换书籍阅读，在信里抄写自己新近的小诗，心意诚恳。

      在路上，遇到一个叫华的长我一级男生，有着不凡的谈吐，后来他送我看他的书——《鲁迅杂文集》，那时的书是这样的难得，以至于阅读成了名副其实的拜读。

      那一年的秋天，进入高中，新的班级，班上有两个男生，一个居然通晓世界历史和地理，尤其熟读拿破伦的传记，另一个在读的书居然是《资治通鉴》。

      感觉世界在慢慢打开，慢慢接触到绘画和文学，我不再是乡村角落里一个小村姑。我崇敬男孩子们的渊博，我从内心爱慕这些的男生。对文学的热爱，让大家心意纯洁，内心始终涌动着卓然不同的热血，再不会死读书考试，再不会计较功利，明白此生从此开始决不会碌碌无为，也明白了自己此生的爱情最终只会交给才华卓越的男子。

叶之遐想

成长在自然的怀抱中
                                           文/ 蔚青蓝

   现在开始回想起童年生长于农村的好处，虽然物质条件很匮乏，但大自然给予的馈赠是丰厚的。现在才发觉童年生活的经历将会奠定我一生的情感兴趣的基础。

     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人很容易变得敏感，对季节、气候、晨昏的更替，对气味、颜色、温度都特别敏感，心里总是有很多玄机。小的时候，我玩得疯，但也很能安静，能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两个小时看落日、云彩、雪花、星空、秋月、远山……，倾听各种虫鸣鸟叫，觉得美，奥妙无穷，遐想联翩，坐在那里的时候心里从未有过无聊和空虚。

      尤其地热爱植物和动物，幼小的我被母亲随便放置在地头的一角，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地观察各种小花小草的样子，闻它们的气味，包括根茎的气味，有一种叫雷公草的根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有一种芒草的根有甜丝丝的味道，酸酸草也很好吃，找到止血草给母亲看，挖几棵马齿苋放在篮子里，端午前后有麦茅可以吃，看蚂蚁搬家，在土里挖蚯蚓和土蚕，瓢虫、甲虫、蝴蝶、蜻蜓有漂亮的颜色，它们飞翔的样子，停伫的样子都特别吸引我。对自己养过的小动物更是爱护有加。曾养过一只灰色的野兔，每天去摘豆叶和拔草喂养它，草都是一根根理好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把兔子抱在怀里，还生怕抓痛了它，看到别人揪着它的耳朵将它提起，我会心疼得要哭要哭的。赶牛的时候从来不用鞭子，看着牛在树阴下流着眼泪，也会跟着难受。

     父母基本上没给买过什么玩具，但一直并不匮乏玩具。自己动手做过很多东西，弹弓、飞镖，用小铁盖和筷子做的小称、秋千、陀螺……，没有做成功的木头轮子的滑板、孔明灯、风筝……。和很多女孩子一样也迷恋打毛衣和绣花，但母亲不赞成。
      用小石子和纸炮下过各种棋，迷恋捏泥巴和在雨后的小沟渠里筑水坝，在酷暑中依然在阳光下搭棚子，喜欢各种各样的花，每年春天不辞辛苦去深山采映山红，亦采集过很多植物的花叶，书页里总是夹得满满的。采集过几种花籽，自己建花坛。美术课没有开过，但一直把美术手工自己看着说明一样样做好，喜欢画荷花、玫瑰还有美女。

      胆子一直是惊人的大，大人们所告诫的禁忌从来不怎么当回事，照样去河里玩水，爬树，从高处往下跳，跑到深山去玩，淋雨，受伤是常事，但很坦然。

      也是节约的孩子，珍惜每一片纸，用过的作业本要检查还有没空白多余，裁下重新装订成草稿本，新书总是要包皮，用干净的纸包住，封面上画一些花，双钩写书名和自己的名字，拿到同学间总是要惊艳的。

      长大以后，依然是迷恋植物的人，植物学的课本一直都喜欢读，曾想过考农学院，学园艺。在书店里很喜欢看中草药的书，开始喜欢中医。喜欢天然的食物，认同道家的学说。

      天性是善良的，依然很容易被打动，容易发呆和遐想，喜欢散漫悠闲朴素的的生活方式，不惧怕阳光和辛劳，喜欢自己动手创造的快乐，喜欢旷野胜过都市。

      这些性格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叶之遐想

迟桂花——写给XJ

               文/ 蔚青蓝

你是一只早早为我来过的青鸟，
我是一树迟迟为你绽放的桂花。
你的歌也轻我的梦也长，
怎能听懂你的风雅。
你飞过高山也飞过沼泽，
历经风霜也历经芳华。
我走过春秋也走过冬夏，
历经凋零也历经繁华。
你飞过高山又飞过沼泽，
又一次停驻在我的枝桠。
我历经凋零又历经繁华，
终于为你吐露芬芳优雅。
你的歌也轻我的梦也长，
风也轻日也长，
你轻轻地歌，
我慢慢地唱。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未来华章

叶之遐想

文学气质

                                   文/ 蔚青蓝
      十几岁的时候结交过很多喜欢文学的孩子，到现在几乎都放弃了写作，也许是在途中遇到了太多的挫折。文学、绘画这些艺术的形式，也许真的需要太多个人的禀赋。
    跟一个北师大中文系毕业的同事谈天时说过：中文这个专业是不需要念的；写作在技术上是不存在任何的问题，对我来说。

    重要的是细节，节奏，也许还有语法（或者是结构）。这才是文学的气质，个人的禀赋。

    甚至于题材，思想也是不重要的，因为这是人人都有的。

    对语法，有时我有近乎苛求的讲究，有时又视而不见。我重视文章的起、承、转、和，这些会让文章婉转有韵律，语法在其中起着微妙的作用，但这样的文字往往给人雕琢的感觉，感觉是中文系出身的人写出来的，而我看到真正的好文字很少是学中文的人写的。外国有某位诗人说：语法给他的思维带来租碍。这让我产生了共鸣。曾有人写文章批评海子的诗是病句的集合，我想怪难为这个评论家的，也许是教语文的，有种职业病吧。我读法国女作家杜拉斯的文字，真正地感受到文字在语法规则的解放之下得到的自由畅快，感受到作家游离而又不乱的思维。

    而细节是打动人心的关键，越是书写重大的题材，它越是关键。通过细节，我们才可以看到活生生的作家。有时候，一篇文字不过是若干细节的组合，统一在一个主题之下。在我，通常是脑子里先有细节，再有主题的，细节是别人无法替代与模仿的东西，我们一切艺术的主题总是不变的：生存，爱情，成长……，而更改只是细节。

    节奏是对文字的驾驭能力，或者说是一种语感。王小波的〈〈我的师承〉〉，在他的杂文中也许是不起眼的一篇，但我看来，这篇文章让人窥见了文学的大门。这篇文章是对诗人的节奏，韵律的赞赏。

    写以上这些，希望跟喜欢文学的朋友一起探讨一下。

叶之遐想

姑姑
                                    文/ 蔚青蓝

                                   
2006年一个冬日的下午，灰暗的天空，我行走在广州的一个工业区内，奇怪地想起你，
     我的姑姑，从不争辩从不发怒从不大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额头上刻了两道紧张悲苦的纹，
     少女时代就存在的纹，
     十寸木框里的单人照，长长的辫子绑着素色的手绢，
     留在我心中的沉静美人。
     然而没有人问过你是否快乐，是否伤悲，
     一个被人称着是呆滞的女孩，
     你静悄悄的长大，静悄悄的出嫁，从来都不是大家谈论的对象，
     留在家里的高小课本扉页写着你的名字，稚拙的字体，翻开是一片空白，
     没有留下任何涂鸦的痕迹。
     88年出生的女儿已经出嫁，她美丽而倔强，你从来就没有责备过她，
     90年出生的女儿乖巧懂事，是否还在读书？
     92年出生的女儿依然美丽，依然没有新衣服穿。
     94年丢掉的女儿是个残疾，第二天就死在了大路上，
     96年的那次流产，总是被人忽略，
     97年你终于生下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男孩。
     没有人谈论过你的眼泪。
     你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你的一生只要一个位置，
     呆在那里十年二十年，
     容颜慢慢变老。
     没有过舞蹈、鲜花、赞美，
     没有过阅读、电影、旅游，
     没有过锦衣、美食、华居，
     没有过倾诉、思考、安慰，
     没有过信仰、事业、激动，
        …………
     生命啊，生命！
     一息过后归于尘土，谁还记得这样的草民万千！
     苍天啊大地！请赐福于你的子民！
     赐予欢乐！
     赐予美丽！
     赐予爱情！
     赐予智慧！
     赐予怜悯！

叶之遐想

蔚青蓝你好！
你的到来，是为武穴论坛平添一道清新美丽的风景，我们热烈的欢迎！
另：应许多朋友私下的要求，特把你作品集中一起，事前未征得你的同意，特此致歉。

红双喜

我喜欢那篇“姑姑”，她让我感动。
问好，蔚青蓝！

蔚青蓝

谢谢！既然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就不在乎以什么样的形式展示了。

daisy

姑姑，写的太贴切了！很感人，让人想起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