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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关于故乡"割"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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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3 12:33: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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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小县三面环山,一面濒临长江,很有一些“环滁皆山也”的味道,似乎从先秦到一九四九这个地方没有太大的变动,如同世外桃源。这里的人除了沿江而下,或溯江而上基本上不去别的地方,所以除了武汉、南京、上海或者九江、芜湖之外,别的地方过去基本上没有本乡人的足迹,本乡也绝少有人在外地做官,也很少有外乡人来县城附近落户,或许有一两在沿江的小镇上落脚并没有人知道,对本地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是以几千年以来,这里有兵、有匪、还有不同的政党,但是社会还是一惯的和谐,以致于现在一些小的方面还保存着不知有多少年流传下来的淳朴,且不说引车卖浆之流,就是下九流的之末的“阉割”一道也颇为讲究。
俗话说“牛都骟不到,还想拉马骟(方言:连牛这么驯服的动物都搞不定,还想去把马搞定,这不是笑话么)”同时可见马之少,马之珍贵,马之难骟,这里且就只讲一些小道,讲一些可以搞定的东西。
在我们乡下,鸡司晨,犬守夜,牛耕田,猪长肉,六畜各行其道,但是如同人一样,频繁的夜生活,难免会让他们失职,精神恍惚。如是人们便无论公猪母猪,只要是希望他们长肉的,一概进行绝育手术,只有极其个别的例外,因为他们是专业的繁殖户,其余公牛、公鸡、公狗乃至于公猫都很少有例外的,一则、不碍公事,二则、不伤风化,但割之一道,事同一理,却各有所宗。
从易到难讲起,首先是阉鸡,在我们那里公鸡中很大一部分都作为专门长肉的阉鸡,每年油菜花黄的时节,总有一些人扛着如同鱼甑网般的“阉鸡捞”,拿着一只一尺见方的固定鸡的“手术台”,手术台的前半端的镂空的,只有一个方框,中间一个直档,平时绑着小刀小勺之类的小东西,直档上有一个活动的机关,专门夹住鸡的翅膀。阉鸡捞的当中肯定还有一个前端合起来是圆形,可以夹住狗脖子的割狗夹。挑一个晴朗的天气,在油菜花的香气里大喝一声“阉——鸡呀”,其中阉字无限拉长,鸡字无限缩短,有前无后,虎头蛇尾,听说这里面还有一个讲究,因为阉鸡是一个让一些鸡断子绝孙的事情,有伤中和之气,因此不能让鸡神知道,否则,降罪阉鸡人,也断他的后代。
往往这一嗓子之后,总会有一些反应,一是主妇们纷纷响应,“在这里”“这里有鸡阉”,二是一些婆婆,在吓他们正在哭的孙子,“再哭,我叫那个阉鸡的割掉你的把儿”。一般阉鸡的行情是一个鸡蛋的价格阉一只鸡。由主妇与小孩子把鸡轰进鸡笼,然后由阉鸡用一只网罾俗称“阉鸡捞”的一下子把所有的鸡一网打尽,然后逐一甄别,留下有手术需求的,一只又一只的揪出来干掉。也没见谁用什么麻药什么的,感觉鸡就是怎么弄也弄不死,绝对没有什么禽流感这么一说。
而割狗则不一样了,狗大,有暴力倾向,于是得有一些必要的防护措施,有一个专业的割狗叉,如同倒过来的剪刀。此时,在几个人的协助下,艺人用前端的两个半圆死死的叉住狗的脖子,按在地上一刀拿下。不过接下来就比较搞笑了,几个好玩儿的小伙子上前抓紧它的四肢抬起来,喊起号子,一、二、三,一下子只见这条狗在空中变化着体形,划出一道弧,然下在水花四溅中,直接感受了一下春江水暖。有经验的人告之:经过冷水一剌激,伤口能迅速收束,异常科学。而这条狗则从此一蹶不振,在油菜花开的季节再也不会瞎叫唤疯跑了,也不会伤风败俗了,更不会因为它伤风败俗给不幸看到它伤风败俗的人带来不幸了。
比狗更大就是猪了,为了使猪断绝七情六欲,一心只想着“坐着吃食,困着长膘”,只能动用宫廷手段了。只是这东西皮糙肉厚,只需要来人按地下,一刀了事,然后抹点锅底灰防止其发炎就行了,但是割猪的人就不一样了,就不属于阉鸡割狗的行当了。长辈有云,所有的行业均有行会,如木匠有鲁班会之类,大致对同行之间的竞争有一个约束,只有这个割猪佬没有行会,不重师承,俗语说“割猪不同行,见面打一场”。也好,商业竞争直接以暴力决定胜负,大概是以体弱者也没有力气按住猪吧,作一个行业内的“物竞天选,适者生存”。传说朱元璋这个极度无趣的人倒是为这个行业写了一付有趣的对联:“双手扒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倒是可见此人对此大有悟性,若此行业成立行会,偶像非此君莫属。
骟牛大概是乡下最大“割”活了,反下我们乡下就没有比牛更大的东西了,别的不说,就说新猪仔入圈老太婆照例有一番祝词:“*****坐倒吃食,困倒长膘,长到牛多大,马多高***”足见牛在乡人眼目中的大了。解决如此大的东西,那场面当然相当的大。比如在初春一个天高日暖的午后,天瓦兰瓦兰的,田地里的油菜如同自由战士一般绿油油的长着,晚稻早已碾过,犁田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牛是清闲的,于是人们便对牛们起了不良的居心。也许是乡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娱乐,也许人之初即以他人或他物的痛苦为乐吧,一家骟牛的消息往往不用任何传播,总是在第一时间让所有人知道了。于是在一个宽敞的地方,一群或灰或兰总之是颜色不多的闲人们,领着几岁的娃娃,不用什么人指挥自动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一群精壮的小伙子在对牛使用着暴力。许是背后小媳妇儿们的眼光这些人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吧,总之,得让这些女人知道什么是男人,于是吼叫着把牛放倒的小伙子们,看着小伙子们的正在给怀中小孩喂奶的小媳妇儿们,那些也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牛的大姑娘们,那些看牛更兼看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半大小子们,孩子吃的奶味,男人身上的汗味,以及种种莫名的兴奋的味道,使得天地间有一些神圣的生命的暧昧。
慢慢的,人们把牛摆平了,这时俗种“牛郎中”的兽医,找到一片锋利的瓷片用酒喷过,带着某种骄傲的如同宗教祭祀般虔诚的神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牛的那话儿给弄了下来。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不排除个别小孩子尿了大人一身,也不排除个别大小伙子看着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突起的胸部莫名的红了脸。进行完这一创举之后,牛便会在主人的牵动下不停的走动,少少的吃一起青草,直止云收雨住不再流血,算是完成了牛生一个历程。
当一切远去,乡人不再骟牛了,乡人已经习惯于把牛喂到半大,教会耕作,即出手卖掉,于是田园也进一步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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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3 13:5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割"的学问是这样了。

欢迎楼主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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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7: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远去的田园,割不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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