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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穴资讯] 【小城记忆】老河街的那些人和事(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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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8 08:16: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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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27   

作者   桂大祥    原工作单位    武穴市交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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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街拆了好多年了。然而当站在这块生我养我的故址上,那些难忘的人和事便如这眼前的江水一样涌上心头,可谓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仿佛有人在唱那首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武穴是长江北岸的一座小城。自古以来得益于长江和梅雨季节的滋润濡养而干旱较少,又得益于黄金水道与众多湖泊港渠所构成的水运网络之便利,使得小城自明代起便成临江重镇,民国中期系鄂七大商埠之一,成为闻名遐迩的三省七县商品集散之地。
    其时小城堤外有数条街。河街是最长且沿江而建的一条街,西至龙王庙,东齐港嘴上街,长约四华里。听老人们说,早期的河街,两边都是木板铺面和两层商住小楼。街市商贾云集,江面帆樯林立,盛况空前。内陆腹地土特产经由内湖仓头埠、童司牌、郑公塔等三大码头中转,从西港水路而达武穴,再经河街各个码头外运。从外埠所进货物亦由此运往沿江和内陆各地。咸丰年间江汉关在河街西头设置分关,是为上关。开有煤油站、电报局及旅社等。还有公和、复和两大盐仓,下关有恒记盐仓,储大量淮盐供应本县和周边各县。当时有七家轮船公司的轮船在河街各码头停靠,专营沪汉、宁汉航线。武穴成为"约开港口"后,始有英美日德等七家洋行的轮船进港营运。后设太古、招商、大阪、怡和等四艘大型趸船以方便客货上下。同时有多家小轮公司专营汉口至武穴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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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入住河街的人大多跟码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祖父便是其中之一。祖父名起龙(1879-1937),大法寺下桂村人,身高一米八几,善岳家拳,在桂家畈一带享有盛誉。时人大多故土难离,而祖父信奉的是“那处黄土不养人"。在家难得温饱便去九江码头做苦力。其间认识了我祖母。她当时在九江火柴厂做工,知道武穴靠轮船,心想定然是个不错的地方,家里便答应了这门亲事。后随祖父乘船抵达武穴,果见市面繁华,人烟稠密,与自己想象的一样,心中暗喜,以为祖父的家就在这里。祖父婚后没去九江,而是在武穴河边挑络盘。所谓挑络盘,是指那些无固定场所的搬运工,朝不保夕,常常找不到活儿。有地盘便好找活儿,但各处都有把头占着,别想分到一杯羹。祖父每天赶早到街,夺黑回下桂,然所得无几。他想,这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照这样下去怎么养家糊口?为求生存,祖父联络同他一样境遇的穷伙伴商量,说: 路是人走出来的,码头是打出来的,只要弟兄们同心合意,愿带大家伸头举亊。其实大家早有怨气,只是没人敢伸头。现听我祖父一说,那有不赞同的。于是祖父便带着大家在江边开辟一块新的地盘从事装卸搬运。这地盘也属某把头的势力范围,但大家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只要把头敢赶我们走,就跟他们拼!
    不出所料,把头闻之大怒,果然带人前来驱赶。经过几番激烈鏖战,均以把头失败告终。至此才知我祖父不是等闲之辈,只得罢休。一帮穷哥儿们终于在武穴码头上争得了一席生存之地,其事迹在武穴不胫而走,声名大振。
    光绪三十二年祖父终于同意了祖母的要求,搬到武穴街上来住。因在河边谋生,故租住河街。一担棉花篓装的就是当初上街时的全部家当,故后来祖母常对我们说:"你爹是挑着一担棉花篓上的街"。
    民国十四年,武穴著名士坤郭鼎存与九江招商局达成协议在武穴开办招商趸船,慕名聘请我祖父担任该船副管事,从此与水上打起了交道。这在《武穴史事纪略》(武穴文史资料第十辑2011)里有关于我祖父的记载。
    民国二十七年日寇进攻武穴,趸船商船被炸,民房被烧,各商行和轮船公司纷纷撤离,运输瘫痪。武穴沦陷后,河街兴盛即告终结。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了往日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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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我记事的时候,河街铺面大多成了民居,有的人家干脆把那些长长的木门板换成了砖墙。街道两旁还夹有多处空地及残垣断壁,长满了杂草。所剩商铺寥寥:石板路口有家陶陶旅社,不远有家平安旅社。石板路对面有家裕成杂货铺。其西边致祥巷口有家卖柴炭的,河街东头港嘴上(造船厂上首)也有一家。还有若干豆干铺、烧饼铺、小卖部和菜摊。上关有百货仓、盐仓、石油仓、江峰社等。港务局二码头对面有座天主教堂,后做了饭店。小时常去玩,空荡荡的,只有那弧形窗及五颜六色的玻璃给我印象较深,觉得跟我们常见的迴然不同。
    不过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对甚么都感到新鲜好奇。最招我喜欢的还是河街人经常光顾的裕成杂货铺。那里有我最爱吃的四川榨菜、红方腐乳、五香菜、酱罗卜、葛粉等等,都是绝对正宗纯正地道的味儿,即使一文不名也喜欢进去逛逛,只为看一眼那些装在瓶子里的好东西。每年元宵夜,这家都会给玩灯的孩子们赠送小蜡烛。入夜,孩子们纷纷亮出自己的灯笼,男孩多举龙头,女孩多提菱角灯,喊着叫着"去发烛啊!去发烛啊!"相互打着招呼,成群结队、欢天喜地朝着裕成跑去。烧饼铺里有我最想吃的锅龟,土巴炉子里的木炭火把那些发过酵的纯麦面团儿烤得金黄金黄的,中间鼓起而发裂,看着就很诱人的,吃在嘴里又脆又香。可是荷包常无分文,只能是一饱眼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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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河街称得上热闹的只有大轮码头。每天停靠沪汉、沪渝、宁汉等航线的大客轮。上河街生资公司对面有座小轮码头,停靠汉九线和富水线的小客轮。武穴及瑞昌、阳新、圻春、黄梅等邻近旅客多来此乘船进出,故轮船码头一年到头人来客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河街虽不大,然称得上名人的却有好几个。昔日武穴有三宝:"哑子写字,拐子过河,瞎子修钟表“。"拐子过河、瞎子修钟表”就出在河街,我都亲眼见过的。瞎子住在石板路边,姓陈,善卜,据说会修钟表,常坐在楼上的阳台上弹琴。拐子是正码头旁打捞队职工刘福龙。因伤而双腿截肢至膝盖,拄着一对很短的拐杖,走在路上象个小矮人,然在江中却如蛟龙入水,游动自如。七十年代初我随工作队进驻时才知他就是那个有名的人。时已年迈,常酒后满脸通红地坐在门口。
    闻名天下的"广济三把刀"之一的竹艺大师章水泉早年在河街住过,后江堤扩宽才搬到堤内。他制作的竹器十分精美耐用。制作的竹蚊帐,其丝如纱,可叠可卷; 制作的花竹椅,小巧玲珑,上有雕刻烙花,曾获1915年巴拿马世界博览会金奖; 制作的竹沙发竹屏风等曾陈列于人民大会堂湖北厅。
    民国时期“广济五杰”之一的饶汉祥(1883-1927)在上关建有一座西式別墅,是河街西头的标志性建筑。饶系梅川饶为市人,武昌起义后入黎元洪都督府任秘书,与黎关系宻切,随黎沉浮。袁死,黎任总统,饶任总统府副秘书长。黎下野,饶随黎寓居天津。后直系军阀拥黎当总统,饶出任总统府秘书长兼侨务局总裁。黎下台,饶又随黎寓居天津。饶擅长文学,其骈体电文在民初公牍中风行一时。
    上关西头有条新开的河,称新河。说到新河,不能不说到清末贡生、实业家、田镇郭冲垸人郭鼎存(1854-1932)。他于宣统三年置办太古趸船,安在后坝街江边(即后来的大轮码头),此为河街有趸之肇始。后又先后置办招商、大阪趸船,分别安在致祥巷和正码头的江边。在港嘴上开辟一处避风港湾。接着在八户塘西头沿着西坝街南侧开挖一条新河,长约一华里,在龙王庙西与江联通,使到武穴的商船又多了一处避风港湾。后来人们沿新河两边建起吊楼,颇有秦准之风,引得游人来此观舟揽胜。不过到我记事时已败落,只剩几处风雨飘摇的建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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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街的夏夜尤其迷人。晚饭后父亲常带我们去大轮码头观赏江景。太阳尚未西沉,码头上便早早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子,十分的热闹。各种腔调的吆喝声,不同节奏的梆子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摊子上挂有方形外罩的鱼泡灯,夜幕降临便如萤火虫般亮起,星星点点,给这繁忙而热闹的夜平添了一抹古朴而又迷人的亮色。
    大轮码头候船室的南边有座伸向江中的平台,三面临水,安有栏杆,是父亲常去的地儿,在那观赏江景尤妙。稍长我也常去。凭栏而望,月下的江面,银光闪灼,如蛟龙游动; 浪涛拍岸,似碎玉飞溅。晚风挟着江水的凉气习习而来,轻拂人面,不禁令人气定神闲。平台西边有时会传来有节奏的拍掌声和叫喊声:"嘿!我的一球碰二球”,"嘿!我的二球碰三球"……低沉的男声和着清脆的女声在夜空中迴荡,似有一种不可抑制的青春气息在向四周涌动。循声望去,那边树影婆娑,黝黑一片,不知是什么游戏,惟觉那节律十分的齐整而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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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街北面的江堤是小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也是河街人户外活动常去的地方。伫立江堤,远眺江南,一座座青山蜿蜒至天际。最高的那座对着小城,人们把它称之为将军山,常年郁郁苍苍;近望长江,一年四季总在不停地流淌,犹如我的母亲,默默无私地用她那甘甜的乳汁哺育着儿女而不求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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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上学的时候,站在江堤上,望着母亲河上那点点的白帆,常常深情地唱起“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是个容易被优美旋律打动的人,每当唱到“我家就在岸上住”的时候,往往荡气回肠,陶醉在这美好的景象之中。如今这首歌依然是我的最爱,然只会常常在心里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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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街与江堤之间有座八户塘。塘名与一项工程有关。从前黄广大堤在上关-后坝-下港这段呈凹字形。清咸丰三年下港贡生张庭献出面建议将这段大堤牵直,后经官府批准,由下港张庭献以十一个人头具结,由民间集资牵直。黄广大堤本应是官修,而这段却是民间集资而修,故官府批准,将其沿堤的建筑、船舶、渔民、种植收成,统由三蔡、二吴、王、余、朱等八家和张庭献一户管理,收取造钱。上述八家加张庭献一户,是谓八家九户,故称八户塘。
    八户塘是小城众多水塘中最大的一个,如果把与之相连的新河算上,东至陈家圈,西至龙王庙,长约四华里,宽约一两百米,真可称之为瘦湖了。她纤长而秀丽,象个温顺的美人儿依偎在伟岸的大堤身旁,相伴了多少个漫长的岁月。
    我家的小楼就建在八户塘的水中。楼上阳台挑出于水面之上,周围无所遮拦,视野开阔。站在这里眺望,远近景色尽收眼底。东边栏杆外的那棵杨树是母亲亲手栽的,一年四季总在变换着不同的色彩; 严冬过后,常有枝条伸进栏内,带着嫩黄旳苞儿触碰着地板,给人捎来了春的消息。风从远处来,吹皱了一塘碧水、吹动了树稍上那些细嫩的枝儿,又来轻轻地拂过人面,似乎嗅到了那温润的青青气息。入夜,月亮的清辉从窗外悄悄地进来,给房间抹上一层淡淡的色彩,朦胧的,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躺在床上,常有那听惯了的轮船号声、塘边浣妇的忙杵声在耳边萦绕,似催眠曲伴着我进入甜甜的梦乡……
    八户塘上有座桥,北枕长堤,南衔河街,全用石板砌成,人们不叫它石板桥而称它为石板路。到我记事时,它已经象个饱经苍桑的老人在忍辱负重。石板路面年复一年被南来北往的脚步和车轮踩得光溜溜的,有处石板塌了下去。旧时大堤不象后来那么高,小时还见过运货的独轮手推车成群结队在桥上行走。桥呈S型,很美的曲线。然当初並非为了美观,而是与一个传说有关。据说修成直的则成“箭煞”,会对大堤不利。不过歪打正着,修成曲线型的,给人一种美的视觉,也挺好。
    清晨,石板路上常有盖粑儿叫卖声把我叫醒。有位老妈的盖粑儿做得特别的好,甜咸两样,一分钱一个又特便宜。傍晚,石板路上还常有一边疾走一边叫卖五香豆儿茶叶蛋的。这些零食不象盖粑儿便宜且不能当正餐,知道母亲不会买的,尽管想得馋涎欲滴也不会开口。母亲向来不喜欢买零食给孩子吃,说三餐饭吃饱就行了,杂嘣不养人的。但小孩总是馋的,常缠着买这买那,有时母亲被缠不过也给点钱,虽然只够买那最便宜的棍儿糖之类,但仍如获至宝,高兴地旋风般地朝前沿街跑去。
    夜里,我们常扒在小楼的窗台上望着石板路,等待夜归的父亲。那时父亲担任店员工会主席,经常早出晚归。母亲则坐在菜油灯下做着针线活儿。有时等到夜深人静仍不见他的踪影。从窗户望去,石板路上阒无一人,只有那盏孤零零的路灯在发着昏黄的光。这时母亲便频频朝窗外望,不等到父亲回,母亲是不睡的。我们也跟着等,任凭母亲催也不去睡。有时等着等着睡着了,醒来已在床上,不知甚么时候被抱到床上的。那时不明白母亲为甚么非要等到父亲回,后来才知道她在时刻担心着父亲的安危啊!
    每天,我都要从石板路上走过。下午放学的时候,喜欢在石板路上留连,看映在水中的屋宇和袅袅升起的炊烟,看鱼儿在水里打欢,看天边云彩不断地变幻。尤当看到天空、大堤、水塘、屋宇被那漫天的晚霞染上一抹橙色的时候,心里总会升腾起一种无比温馨的感觉。这感觉妙不可言,至今清晰如昨。那时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是纯洁而美好的,处处充满着爱、希望和阳光。现在想来,这种感觉对于孩子的成长非常的重要,甚至影响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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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街,留下了我的欢乐也留下了悲伤。1959年那时家家都是米不够、瓜菜代,最奢望的就是能吃上一碗大米饭。可我的大妹宁愿饿死也不愿吃那见不到米的菜粥。当时她只有六岁,而我却不理解。那是在她饿了多少天之后,她瞒着家里到正街上的国营食堂去讨。有天放学在石板路上被我碰到了。她见到我,忙把手放在背后。我甚奇怪,问她拿的甚么。她一副惊恐的神情,低头不答,瘦小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我上前将她肩头一扳,只见她手里拿着只小碗。我顿时明白了,劈手夺下,厉声说道: 就是饿死也不能去讨!走,跟我回家!她仍站着不动。我便抓住她的小手往回拉。她哭了起来,坐在地上挣扎着。我一气之下把她往回拖,一直拖到家。石板路上留下的尽是她的擦痕和哭声!被我拖回家后,整整一天没进一粒米,一直在流泪。而这无声的泪,比哭出声来更让人揪心!
    如今六岁的孩子是娇宝。而当年六岁的她,只是要求去讨,可是连这么一点可怜的要求,也被我粗暴地剝夺了!后来才知道她还想拣点剩菜回来给母亲吃。小小的她便知心疼母亲。其实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妹妹去讨有何过错又有何不可?让她去讨就等于是放她一条生路啊!
    一天放学回来,见母亲在哭。一问才知大妹被花桥姑带走了,说是抱去做女儿。一听此事,我大哭不止。埋怨母亲不该把妹妹送人。其实母亲很无奈。可怜的妹妹就这样去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吃的苦受的委屈难以尽书。较之大妹,我的童年是幸运的,实际上我的幸运是以我的母亲及其我的姐和弟妹的付出和牺牲换来的。当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在流泪,心里有说不出的痛!



    1958年后,洪水泛滥也多了起来,几乎一两年就要淹一次,有年竟淹了两次,春汛淹了秋汛又淹。因而搬水山便成了河街人的一大噩梦。
    汛期一到,河街人便对江水的涨落格外关注起来。每当听说"唉!又涨了",便是一脸的无奈。但又总是心存侥幸,指望洪水留情。所以水不淹到屋门口,河街人是不搬的。可是洪水却很少有留情的时候,一到汛期总是一个劲儿地往上涨,一旦水平街面,便涌入街边的一条条小巷。这时离我家最近的那条小巷瞬间成了狭长的河谷,汹涌的黄汤哗哗地往地势低凹的八户塘里流,巷口那三道台阶的落差便成了一道瀑布,发出逼人的声响,一忽儿便吞没了各家门口的路。直到这时人们才万般无奈地动手搬水山。我家房屋地势最低,往往是最先搬的人家之一。灾民通常要在水山上熬上一个多月,遇到洪水赖着不走则熬的更长,真是度日如年,时不时地来到坝上,望着那泡在水中的房子,忧心忡忡。这水还要淹到甚么时候啊!
    洪水渐渐地退了,终于熬到回家的这一天了,却又高兴不起来。家园一片狼藉,到处是洪水过后留下的厚厚淤泥。一切又要重新收拾,才能搬回这个被洪水浸透了的又湿又潮的家。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叫人如何安生?
    河街变成了让人诅咒的地方。我曾问祖母,为甚么要在这个鬼地方做屋?祖母说: 过去那有年年淹的。这话我信。在我小的时候河街还淹得少,除五四年大水,沒象后来几乎年年淹的,水也没后来那么浑浊的。究其因,是整个长江流域过度开发所致。故看似天灾,实为人祸。
    到2002年拆河街的时候,其实离三峡大坝建成为时不远。在河街人即将不受洪水拆磨的时候,却以平垸行洪的名义给平了。只不该把八户塘和石板路也给平了。庆幸的是现在河街故址上建起了一座漂亮的滨江公园,人们终于看到了河街的华丽转身。
    河街是彻底地在人们的眼前消失了。但在我的心中,她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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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28 10:24:42 | 显示全部楼层
分享好友桂林老爸的原创佳作,带我们重温老河街的美好时光,勾起几代人的尘封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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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8 13:45: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建议广济县志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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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9 08:22: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好图,久久回忆滋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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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29 10:02: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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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29 10:03: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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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29 10: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上人间 发表于 2018-11-29 08:22
好文,好图,久久回忆滋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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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30 11:5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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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6 13:44: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段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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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7 09:4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武穴港的那张照片印象深刻,八几年,儿时来往武汉常坐船。一晚上就到了。(坐汽车要一整天。不舒服很少坐)。那时河街淹了,就用木板架起来一条路一直通到港口。现在没船坐了,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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