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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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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21 17: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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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舍好文,与莲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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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41:36 | 显示全部楼层
无比芜杂的夏日
文、提诺
谨以此文 致敬 村上老师 菲茨杰拉德 和这个夏日
我将标题以村上春树的杂文集命名,这也是在借鉴村上老师借大师的书名给自己的书起名字的手法。我书桌上的书在这个夏天里换了又换,而这本杂文集在整个夏天都静静地躺在我书桌上,像是一杯冰柠茶,及其合时宜地、理所应当地存在着。就如同一个夏天里不知要喝掉多少杯冰柠茶,我也不知自己读了多少篇杂文。
如今再翻看这杂文集,算是快看完了。这本集子不是他出色写作水平的代表,却及其的真实,可以看得出来是他在某个清晨跑完步,或是某个稍清闲的黄昏,刻下的笔墨。就如同此刻的我,在能抛开许多束缚,能用心灵呼吸的时刻去写这种类型的文字。这种并肩而行的感觉是村上所给我的,也是只有他才有能力做到的。在和村上并肩而行的时候,你会忘记他是名大师,因为在他的口中,你们共同喜爱的那些作家,才是真正的大师。然后他会强调自己的平庸,并用他平朴的文字证明着他作为一名写作劳动者的身份。如果我有朝一日能有毅力和他一起长跑的话,他会扭过头来和我说:“有天才的年轻人多的是哩,我只是一直在跑下去而已。” 话毕,便会沉浸回自己的世界中去。
夏天我是需要村上老师的。与其喜欢他的文字,也许我更欣赏他的性格。即便从未谋面,却感觉和他已在无数的酷热的下午,靠在藤椅上乘凉,说着似有道理的话,谈论着彼此喜爱的事
既然我的标题与夏日有关,必然是因为这个夏天于我而言与众不同。这是我回忆中最沉静的一个夏天。但沉静,并不代表其没有深度。如同一池江水,江面静如绸缎,江底却默默地发生各种生物体的纠缠。此刻已经有能力去提笔记录夏日的我在渐渐地从这缠绕的江水中抽身出来,视野也愈加明晰。这些本来以为“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逐渐在脑海中拼拼剪剪呈现出如那纪录片所拍摄下的水底画面,有了层次和条理。
高中毕业后的这个暑假,绝大多数的人会选择旅游、或者是做一些疯狂的,以前无法去做的事情。我却在这江水里浸泡着。也许这也是我开始到意识到自己能够如此舒适地做着与他人不同的事情,如此舒适地去感受孤独。生活异常规律着,用母亲的话来说是一种病态的规律,我却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写作人的特点”,而内心却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写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我只是挖了一个有名有姓的洞,将自己埋在里头,书上说人们需要的,便是这种自欺欺人的”归属感“。

我在这个夏天写下的多篇杂文中,贯穿着一种微妙的菲茨杰拉德情结,我不知道这是否和我高中毕业论文选择了菲茨杰拉德的《夜色温柔》有关。但也许伟大作家的力量就在于能以一种微妙的形式将你牵引到你不曾前往的方向,去与你的灵魂面对面沟通。而这沟通的过程会转化一种无形的力量包围生活每一个点滴。

Tender Is The Night by F.Scott Fitzgerald portrays the fall of Dick Diver from a talented, cordial and idealistic young psychiatrist to a decadent, materialistic, and lost alcoholic. The admirable qualities that Dick possesses--diligence, persistence, hope--only accelerate his own deterioration when he attempts to fit into the upper class. The vanity and corruption of the upper class, which Dick seeks to cure and change with his innocent sincerity in the beginning, afflicts him and eventually destroys both him and his dream. The dramatic fall of Dick reveals the nature of the American Dream: a futile journey that eventually leads to self-destruction.
菲茨杰拉德的《夜色温柔》描绘了迪克·戴夫由一个有才华、热诚的、充满理想的年轻心理医生,到一个颓废的、势利的、迷失的酒鬼的坠落。勤奋、坚持、充满希望这些宝贵的品质仅仅在迪克试图融入上层社会的过程中加速了他的毁灭。迪克曾以为能用自己的真诚去治愈和改变上层社会的浮夸和腐败,却最终被这些事物深深折磨,摧毁梦想。迪克这种戏剧性的坠落揭露了美国梦的本质:一场终将带来自我毁灭的无用旅途。

以上是我论文的第一段以及我简略的翻译。在余下的论文里我阐述了美国梦是如何扭曲一个热血青年的内心的。简单概括大约就是在过多的伪装自己,过多的相信梦想后在一个自己不属于的地方迷失了自己本身。
我自称为一名追梦者,因此我在逐渐摸索着哪种追梦是在回应天命,哪种是在扭曲自己的本我。像《夜色温柔》中的迪克是在扭曲本我,《伟大的盖茨比》中的盖茨比在扭曲本我,就连菲茨杰拉德本身也是在扭曲本我。也就是说心理学上的本我、自我、和超我中的本我扭曲后,自我和超我也随之而扭曲。而回应天命这种追梦,更多的是一种顺着本我去走的追求。像我在《高塔》里写道的,发现了心中的塔,发现了心中的海洋之后,即便迷茫,也想要摸索前进的那种追求。但同时,作为一名想创造出好的作品的人,我也清楚许多刻骨铭心的文字都是在非舒适地带萌生的。在《变成一条鱼》里我也提到了这种水上与水下世界的冲突——菲茨杰拉德便是一直活在水下,透过波动的水纹去窥探水上的世界,甚至在水上的世界还创造了一个新的自己,而最终导致灵魂的撕裂。他所书写的作品,都是他自己撕裂自己灵魂过程中的产物。
我在思考中国和中国梦的时候,便也是受了菲茨杰拉德情结的影响。在这个假期,读罢余华老师《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中》这篇文章,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中国的一个节点上,与菲茨杰拉德所描述的迪克窘境相似的节点上。余华老师说中国的差距有横向差距,还有纵向差距。我认为这纵向差距,就是以前带着伤被人欺凌的瘦小姑娘,和现在挺着隆好的胸和屁股对镜头标准微笑的御姐的差距。而横向差距,就是尽管此时胸和脸也许被修饰得精致无暇,但被华服遮住的腰间,大腿内侧等等,都是还未愈合的、丑陋的伤疤。中国如今作为一名风华绝貌备受瞩目的新星在称为“世界”的红毯上被窥探着。大家都一一称赞其华服,还有愈加有气场的脸庞,但也都心知肚明那些被遮掩的躯体上,总有些还未摆得出台面的事物。
总站在国家的高度去思考,我有时也会感到力不从心,便也会去想自己。我想自己这些年过来,至少没有去逞强自己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情,去为了呈现些什么而刻意扭曲或掩盖些什么。不管是写作,工作,学习,还是感情。比如作为90后看到什么余家文,什么造假哈佛学历那个弄云视链那哥们儿,我就想说:“在这个平的时代,也别跑太急了。摔一跤,谁都能看到。” 还记得跟我一朋友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云视链”,我还惊呼:“我擦,太高端了吧,云失恋是什么?这年头都还没个云爱情呢怎么就有云失恋了!”
作为一名踏踏实实地跑着的年轻人,我在一个有着裂缝的国家里,我希望自己能尽力去直视那些伤疤。有些事情,自己不做,也不用指望别人会去做。作为一个踏踏实实地做自己的年轻人,在一个感情像快餐般节奏快的社会里,我希望自己能静下心来,不随便被自己吃不消的汉堡所诱惑。
也许这个心绪芜杂的夏日到头来并没有那么芜杂,该缠绕的还是缠绕着,有些事物却明亮了起来。
还有五天我就会在康奈尔开始大学生活,认识新的人,读着新的书,然后敲着同一个键盘,写下新的字。
祝一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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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变成一条鱼
文、提诺
在我胸脯朝下平躺在水面上的一刻,包围身体的陌生感揭露了我许久没游泳的事实。
倒不是说在这段时间完全没有接触过水。去过水上乐园,去过海边,泡过澡。但是真正的泳池和以上这些都不一样。一方面是气味,让我不得不把游泳这件事本身庄严化,提醒着我我来到这里便是来游泳的,没有别的目的。另一方面是人。在去水上乐园或海边时我所关注的是与我同行的朋友,而泡澡的时候大脑则在蒸汽下呈放空状态。而在泳池,周围都是陌生人。而在陌生人中,却又似乎能找到与自己有着共鸣的人,和没有共鸣的人。
夜晚的泳池十分安静,以击拍水的声音为主旋律以及少许人声作装饰音。泳池的浅水区边缘靠着几位穿着花裙子的中年女性,对着水面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她们似乎并没有真正游泳的打算。其中一位妇女在水里蹬着自己的双腿,仿佛在做某种锻炼。浅水区另一侧的角落有一对年轻的父母。母亲将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父亲则皱着眉头,对抱着浮板战战兢兢的小男孩说:“你是男子汉吗?下水有那么难吗?” 而在这家人旁边则是一位身材姣好的年轻女郎,身穿翠绿色的比基尼,在水里扑腾着,活像一只找不到组织的美人鱼。直到一名王子过来解救她,拉着她的手,指引她往前游。
除了这些人,剩下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是真正在游泳的人。我们在水中和彼此擦肩而过,有时候距离近了便会稍微转变方向游,如同汽车换道一样,竟有种不约而同的默契。四个人都不停歇地缓缓游着标准的蛙泳,四个人都如同参加什么仪式似的戴着深颜色的泳帽和泳镜。四个人从头到尾除了专心游泳以外一言不发。当我潜入水中时,看到同样在水中的他们,像一条条鱼。剩下的人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双腿,因此他们都是人,只有愿意将头颅完全浸入的我们是鱼。
这当然是建立在对鱼的偏见上,和对我自己身体状态的偏见上。首先,我默认鱼也许是会思考的(我只是不能肯定鱼是否能在水中思考如何写完一篇文章或者解决某个人生问题)。其次,我相信许多体能比我稍好的人,或者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能毫无障碍的在游泳的时候连贯地去想问题。
因为我的思绪,竟然在游泳时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水上面,有氧,理性;一部分在水下面,无法呼吸,潜意识浓烈。在水下的几秒钟,有与世界隔绝的快感,情感强烈又发自本我。但若不去水上面换口气,便连进入水下的条件都无法取得。
这让我想起了菲茨杰拉德,卡佛,甚至是爱伦坡这样的作家。他们在不换气的情况下,也要在水下面游。比如菲茨杰拉德,天知道他有多爱他的妻子,可是为了他妻子,和他自己所渴望的纸醉金迷,他连真实本身都要放弃,去追求一种虚幻,直至将自己逼至身心俱乏,嗜酒成命。
专注水面以上真实世界的,是外我,是人。关注水面以下自己心路活动的,是真我,是鱼。
游泳便是两个世界的极速切换。这在某种程度上拉扯着我的神经。这种在水下的,如鱼一般的状态,也是作为作家或者其他艺术家最理想的状态。而在水上的这种清晰,则让我作为一个人生存下去。比如说:成绩好,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适龄结婚,身心健康,这些是有氧气才能进行的水上活动。而逃离,隔绝,感受真我,创作,对制约的反抗,是水下才能有勇气演奏的乐章。
比如,此刻凌晨的我能隐约听到酒吧街那头传来的音乐声,也许此刻手机上会有人约着去消磨夜色,也许我手头上还接了几份未完成的工作,但我却只想在某高楼的黑暗客厅中,点个灯敲字。
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甚至不会去想成为鱼这件事,如同那些不愿意将全身都给予水的人们,靠在墙边,感受作为人的踏实。
以上这种不成文的象征,是在我游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之后静静萌发出来的。此刻的我已经熬过若干个深夜,试图写完那篇关于写作的本身的短文,却仍未果。对自己文字要求过高而能力有限导致自己既不能放下包袱成为鱼,也不能好好去做人。
在翻旧文章看到一段自己12年写的一段字:
“当然不久后我便对自己这想法感到了羞愧,就在不久后我变看清许多的我的欲望都是在为我内心深处渴望的事物挖捷径,而这种捷径其实根本不存在,即使存在也不堪一击,一旦踏上便随时有跌落的危险。我在无尽的世界之海里游行,像一条怯懦的鱼在蔚蓝里用自己的生存聊以自慰,而心中却装着登上珠穆朗玛冰峰的美梦,成为一只高傲的,在冰雪里美艳的有着完美鱼鳞的鱼,但忘了自己无法在顶峰上呼吸。在我认真反省的时候,我约莫感觉到与其去追究我的力不从心,还不如看多点海里珊瑚的形状,在心怀叵测之时记录下头顶上波纹的颜色,下方深不见底的未知,猎食者的习性。也许,外面的世界,还有那冰峰,也不过于此。”
也许我今晚去游泳的目的也并不纯粹,不然也不会在游泳时思考这么多。其结果是现已凌晨,我却不得不把我的胡思乱想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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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4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青的夜色
文、提诺
前两天读了一篇名为《我们还需要人文知识分子吗?》的文章,很多话想说。
这些年来,我磕磕碰碰,停停走走,怀揣着内心对文字的一种坚持和爱小心翼翼地前行。即便越来越坚定,但心中的某种恐惧一直如影随形。这种恐惧便是我在这个忙碌的时代越来越强烈感受的一种冷漠:who cares?没有人在乎。而这篇文章,便是将我这种恐惧白纸黑字地印在了纸上,仿佛往我热腾腾的脑门上放上几块干冰,呲啦呲啦。
作者石勇在这篇文章上提出了一些有趣却骇人的观点。首先,他谈了自己去一个人文知识分子论坛时的体验。他发现大会上的人们都用着晦涩的,外人无法理解的术语在交流着。而这一个个小圈子基本上在自娱自乐,除了满足彼此的一些存在感以外,对外界的影响几乎为零。石勇提出,人文知识分子,由社会的主流,成为了“自为的存在”,也就是一群人在一个没有观众的舞台上进行精神自慰。
石勇所提出的现象我并不是没有同感。有一次和家里人去某郊区看亲戚。亲戚小区门口撑起了一个帐篷,里面摆满了书本。我当时还感叹:“现在的人人文修养好高啊!” 走近一看,发现里面全是装订成如辞海般厚厚一本的盗版书。比如哈利波特人家一系列七本书竟然硬给塞成两本给印出来了。还有一些书竟然把人家余华老师两本书直接组合起来成为《兄弟活着第七天》。而这些“神作”我倒不算陌生,毕竟小时候从学校里回来,街边上有各种色彩塑胶封面的张爱玲和《金瓶梅》。但是,这个小区门口的大卖场却有些不寻常之处。我发现卖书的阿姨撸起了袖子,将一叠书放在了秤上,口里含着牙签,说:“八斤,三十二啊。”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儿书按斤卖,而买好的书也被一大爷装在红色塑胶袋里被提走。我当时瞠目结舌,感叹:“擦,这年头猪肉要比文化贵了。”
我当时急忙拿出手机给我一哥们儿发微信:“天啊我来到一小区这里书按斤卖的!一斤四块钱!”
这哥们儿回复:“你这出国也给出矫情了。我们家楼下以前可以二十块钱买一袋子,你可以装
书装满为止。我妈有次太贪心把袋子给整破了。”
我:“……”
石勇在文章里套用了一句话:“人文知识分子遭遇了三千年未有的变局”。人文知识分子从以往的高大上的代表,成为了如今的小众。而替代他们的,有几类人:成功的人,有钱人(或经济学家),会写鸡汤的人,会写玛丽苏的人。以上四种人所写的书基本上概括了大部分人的基本阅读需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书店的书架上,摆起了名字越来越招摇的书。《成功者必懂的十个要素》,《十招玩转股票》,《十个改变一生的积极心理学》,《十个欧巴:爱我你怕了吗?》等书籍纷纷攀上畅销书的书架。
有一回和一朋友喝咖啡的时候,我翻着手旁的书,问:“你说以前的人怎么就说书是精神粮食呢?这年头没人看书啊。”
他喝了一口拿铁,淡定地说:“这年头营养过盛,精神粮食什么的,虚。”
旁边还有一个大叔听到了我的问题,转过头来:“你看个书发朋友圈没人点赞。”
石勇准确总结了一个社会现象。当年是老百姓们“听”,学者们负责“说”。现在是网络时代,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拥有了发言的权利,于是每个人都在“说”,都不怎么稀罕去“听”学者了。其实许多人都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发,却内心世界贫乏的年代。每个人都在内心渴望着成功,每个人的生活中,似乎都有着乡村打工仔翻身成暴发户王老五,屌丝成为高富帅这一发发鲜活的例子。在喧嚣的纸醉金迷里,没有人有闲暇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因为为了生存,为了成功,要拼了命的奔跑。
这个问题是世界性的。虽然在飞机上看到老美们拿着一本书或一部kindle的几率比在国内稍高,但不能否认他们也在读一些无脑的page turners,或者 “10 elements of sucess!” 虽然美国大部分高校还是设立较完整也十分顶尖的人文教育,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美国孩子选择走金融,工程,或者计算机的道路。不过稍有不同的是,美国以及许多其他西方国家毕竟还是鼓励和支持孩子学人文的,即使也许未来挣得不多,但毕竟孩子学着自己喜欢的事物开心就好。但在国内,许多学校给我的感觉是,学文科的学生很大一部分都是觉得理科难学不了理科的。当这般的界限被划出来,有多少有能力有天分的学生,会选择人文这一条道路呢?
人们不再静下心来阅读纠结着复杂人性的严肃文学,人们不再在茶余饭后讨论某个艺术家的杰作,不再在月半三更后举头望月,阅读诗歌。有这么一句话:“大部分人读哲学就跟女人护肤一样,以为读了几本书可以解决自身焦虑换个视野格局,但贴几片团购面膜对于皱纹痘痘暗沉并没有什么卵用。” 人们更需要的是利用人文来提升形象,来解决问题,而并无思考,参透,以及提升自我。
曾经让整个十七世纪沸腾的这种人文精神,看似要迎来黑夜了。
但这黑夜,于我而言,不代表终结。这个黑夜,代表着即将到来的另一种光明——如同等待另一种色彩的极光。
这种光从纸本上,转移到荧幕上;从小部分学者的口里,转移到每一个人的眼里。人文的定义从一开始便不应该被误解成繁文缛节的字句,和一条条复杂的哲学。人文是用以人为本的棱镜去看世界,以理解人性的善与恶来解决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各种问题。有人的地方,人文便存在。当社会俞是发展,人文的力量则应该更强大,来支撑千年来通过人类不断摸索所探寻出的一个个社会架构。
这便是我对石勇文章提出最大的异议:古板,迂腐的传统人文知识分子也许会逐渐被时代淘汰,而人文知识不会消亡,而会以一种全新的形式,影响每一个人的生活。人文学科不再被资深教授、学者所垄断,而是被所有感兴趣的人以这个时代接纳的方式去呈现。比如,曾经一篇刊登在杂志上的文章也许会被大幅传阅。但如今,一篇在朋友圈或微博上转发量爆表的文章,才能带来巨大的文化影响力。比如,传统意义上的史学哲学讲座,不如一则制作精良的幽默历史动画更加吸引人眼球。


即便我是爱书之人,我也清醒意识到所谓的学者,所谓的书香气,所谓的白纸黑字,也许将会逐渐消逝。但我却欣喜发现取而代之的种种媒介。
我在我的文章《蜜糖少年》中提到了美国此时巨热的Youtubers博客们。有几个我十分欣赏的youtubers,都在用我以上所说的形式,将人文新兴化,数码化,来迎合时代的需求。他们里面有用幽默风趣的语言介绍世界名著的,有用自嘲自黑动画形式介绍历史的,也还有很会演的直接自己当起演员模仿莎士比亚的。我认为这个时代不仅没有减慢人文的发展,反而创造了更多的创新机会,给予每个人一个成为历史象征的机会。
对于人文的关心,也是在关心自己内心世界的成长。不知人性者,不知己,亦不知天下。我认为不管在历史的哪一个时期,不管是战火纷飞还是经济繁荣,不管是书信还是互联网,我们都需要人文知识。不注重自己内心成长的奋发图强必定会埋下隐患。在某一天,某一时刻,这些隐患会在体内糜烂。就如同一株迅速生长的鲜花,如不给予足够的养分,终会枯萎。
物质,金钱,权利,名望,在没有人文情怀的人心里,会成长成一颗寂寞的柳树,唯有在拥有真切人文关怀的人心里,才能成长为坚实的常青藤。这也就是许多生活萎靡的“成功人士”们,与“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和我母校创始人埃兹拉·康奈尔的区别所在。
没有黑暗时代,就没有文艺复兴。没有黑夜,便没有天上的星星,为我们指引方向。
最后,所有还在坚持着自己内心梦想的文青们,昂起头吧,以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姿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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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4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手链
文、提诺
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并不存在。人类的灵魂唯由三部分组成,无论它是沸腾的,还是冷静的。一直以来,我归咎于我所有的思维阻隔为灵感的强烈缺乏,就仿佛我在等待着天赐雷霆,正中心房的那种科幻式的启发。而当后来,那些我一直以来依赖于生存的,所谓漂浮于细胞里的潜意识,被一位大师这样否定了的时候,感到一直以来的空虚,好像都是自欺欺人的一场幻想。当然,到后面我发现这位大师并非权威之时,我却已经被潜意识不存在这样的理论所洗脑。我曾经只是以敬畏的心态去阅读和了解弗洛伊德,心理学之父,却并没有质疑过作为人类一员的他也并不是神明。直到我回归于能够直面自己的时刻,才发现他某些言论的荒谬和真实性的缺乏。而年少无知的我,已经被牵着鼻子走到了一块出口不明,寥无人烟之地。
我认为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其实就在不久前),我甚至开始借用迷信,或者说是物质的媒介,来取得灵感。就像是中国古时闹旱灾时,农民含着眼泪求一场滋润的雨水一样。既然古人也应允借用无边的想象力来创造出带来雨水的海龙王,带来雷霆的雷公电母,我便也宽恕了自己这小小的无知和荒诞。我曾经手腕上戴着各式的石头,经常会引来别人的评论,有赞扬声,也有出于好奇的询问。我佩戴五彩的蜜蜡,金黄的琥珀,湛蓝的玛瑙,和乌黑的檀香,各有自己所给予的寓意,各个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着不同的安慰自己心灵的作用。以上的四种石头,我一直以来视为最实用的是那湛蓝的玛瑙,因为据说其有助学业,挡坎坷的效果。作为学生,学习好了自然别的也差不到哪儿去,也因此当那串由脆弱的透明皮筋串起的玛瑙项链在一次回到宿舍的时候突然炸裂的时候,我是着实吓傻了,站在原地看着每一颗玛瑙疯狂地蹦跳到四周。直到我回过神来,才弯下腰收集起这些飞散的四周的颗粒,也没有抱着要归还成原来样子的念头,只是不想让我室友回来的时候踩上去跌倒而已。等我后来想想,认为这玛瑙肯定帮我在学术上挡了一灾,尽管我无法判断我的学业上会发生怎样毁灭性的灾难,才会让我赋予灵性的玛瑙手链断裂,但我的心里却充满了苟且偷生的侥幸和对这串灵珠的感激。我后来一直没有去补充一条新的玛瑙串,因为我认为一串手链就像是古人所信奉的一位仙人,既然这仙人以助我一力,我也不再去烦劳他老人家为好。
若这样说,下一位助我的仙人便一定是那金黄澄澈的琥珀。它们的确是十分漂亮的琥珀,虽不名贵,但颜色明晰,由阳光般温暖的金黄色,以及穿插于中的各别乔木般棕黄色的琥珀组成。我其实知道每个石头都有一个石语, 就如花都有花语一样,但在赋予每种石头自己的寓意上,我却还是有种自己那小小的固执。我甚至记不太真切琥珀本身的意思,但是我坚信它承载着我青春的悦动和不羁。实际上,恰恰相反的是,琥珀是由树胶万年后承载着杂质凝结而成,是历史,是沉淀。昂贵的琥珀往往都困住了昆虫的躯体, 躯体越是完整越是昂贵。人们可以毫无察觉地冷漠地在街道上践踏着昆虫,却又对存在于那结晶里的小小结构充满欣赏与敬畏,仿佛那小小结构,证明过自己曾穿越过万年时光,存在过在这世上——只为一种,曾经存在过的凭借——我甚至难以确定,这种敬畏是更多的对逝去的生命的敬,亦或是消失于尘土的畏。但将其定义成青春的蓬勃的我,在奋不顾身往想要的方向行走的我,曾幻想着试图在世界上留下什么的我,把这串手链弄丢了。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就好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了那些所谓证明自己的狂妄一样。即便如此,在我自认为越来越接纳自己的平凡之时,我仍然坚信着所谓的潜意识,那个称之为“灵感”的虚无,会在某一瞬间降临。
这种信仰,到那串我一直珍视为最是重要的彩色蜜蜡,消失于无形之后,动摇了。说来玄乎,却真可谓蒸发于空气中,我上一次遇见它的时候,好像是还安然无恙地在我的手腕上缠绕着。如今想到那串蜜蜡,在脑海里的却竟是平日打字时其与手提电脑键盘摩擦的声音……只有那让难以苟同的小小细节,鲜活地存在脑海里。如若是这样,那便好似是为了创作,才磨蚀了这化石。还忘了提及那仙人们,就如此这般毫无前戏地拂袖取走了我的东西。当我某天晚上,面对着灯光,注视着原本手腕的赤裸面貌,不知为何,却仿佛在端详着一具新的皮囊。噢,我还未提及这彩珠蜜蜡对我而言的意义,它们就是给灵感,提供歇足之地的容器。
连捕风的网,都被领走。
如此一无所有的,空空荡荡的我。在再次感受到自己意识的存在的时候,似乎灵魂也再次温热了起来。不知以何原因,我坚信我一定被另外一种物质所充满,一种我嗅得到的物质,有点像是清晨的尘土,微醺的烟草,和污浊的尾气的混杂物。而近期越是阅读,这味道就越是在鼻腔里无法消失,如果非要给这气味起个名字,大概会叫“现实”。可惜这名字实在太抽象和辽阔,连我自己都难以理解。所以,那就先叫“我的幻想”好了。不得不提,在渐渐脱离了对灵感的依赖,而真正去直面现实的时候,我才敢说那些我所痴狂的哲学,文学和宗教,在舞台上舞蹈。
大概只是想记录一次改变,我会继续写下去,和我那赤裸的手腕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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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4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月光(外二首)

文/梧叶一声秋

你说,风过,是一天。雨过,是一季
从天亮到天黑,从繁华到荒芜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情
也能随着天气和季节的变化而变化

今夜秋已立,尽管还是三伏中
季节的更迭,或许还有些茫然
懂了你的四季,还有那二十四个节气
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你属于阴晴圆缺的寒冷

如约而至的花期,令桐树的枝头
又一次绽放淡紫色的美丽
桐花已落尽,却终未见凤凰来栖
花红归尘,世间自藏乾坤,不是我骗你

不要说笑与泪,梦的跌落又一个轮回
我不是你醉于心中,无声的纪念
我只是你门前的过客,目光尽处的风景
我燃烧的体温,难以疗愈温柔,婉约的刻骨铭心

海棠雨

五月,早已错过了梨花的洁白
笛声悠悠,烟雨蒙蒙
记下几句宋词
海棠未语,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那个不甘风月的宋朝女子
持一把长剑,千里跋涉
丁香枝上,豆蔻梢头,可有你的江湖
烟缕成梦,杨柳轻柔

重省往事,洒下快乐的泪珠
别让秦楼成空
还是写几笔秀丽的诗行吧
梨花满地,海棠花开


桐花落

桐树的枝头,梦幻般的紫色
在花儿的离去中,悄然剥落
同我的心一起,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烟雨中,那一片迟到的叶
注定了,在以后的日子里被思念染红

花开花塮,这一切都是命运
那最后的一朵,带着落寞的一缕馨香
悄然飘落,落在这红尘深处

树下,一捧桐花,仰望月光
愿桐花落尽时,凤凰来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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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5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碎语絮念(组诗)

      青海/李朝晖

错过

消失的了无痕迹,一杯酒之后
黑白难以留存

童话演变成传说,沉寂的诗句错失韵脚
臆造今日意境
否决昨日的断章
隐喻成为走进叹词的密码
谁来解读

分离疼与痛,透支一地阳光
在怀念结霜之后
风失去最后的方向
在黄昏陨落

路在风的言语里轮回

归人已归,被风吹散的路径
不再泾渭分明
抵达一杯酒的苦辣
让来路在来路,归途在归途里
远离今日的孤独

海是一个梦想
只在远方掀起一朵浪花
澎湃的涛声
抒写明日的心事
消瘦的呼吸,在潮起潮落里
淋湿了昨日的想象

是否该大彻大悟
让隐语皈依经幡的呢喃
在一阵风的言语里
有一些情节,已开始等待
又一次的轮回

为谁鞠躬

秋阳自枝头陨落,杯子已空
故事里的歌声渐行渐远
相知在彼岸
为谁鞠躬

捡拾起喧嚣里的韶华,记忆驻足的渡口
谁来与我分享
不灭的神话
谦卑皈依,想象顺从时光的引导
源自来途的虔诚
向往事告别

马踏飞燕张开的意境
  
千年时光,踏燕而来
遥望的目光锁定飞翔的翅羽
走不出神话的场景
独特的形象,让一个故事的平仄
在青铜的火热里
凝住历史悠久的浪漫

想象张开意境的视角
昂扬的气韵,在奔腾里肆意泼洒
见证一个神性的图腾
掀开红尘的脚步
狼烟已灭,天空极处
依然是你不变的长嘶疆域

倾听一枚藜麦的呼吸

走过风,走过雨,走过千年的时光
一株藜麦在季节里
缠绵阳光的呼吸
一方水土,相携一方眷恋
沿着雨水拔节
细细的麦芒,纵深久远的记忆

三牲摆放祭坛
一次淬火,将吟唱的咒语
锻造成今日故事
孤独远去,麦香围绕一只彩陶蜿蜒
放开遥望的眼
流浪的思绪,在一枚藜麦里
找到最后的方向

冢土结

焚一炷香,燃一叠黄纸
这个清明无雨
雨落在昨夜梦境

供台上,时间的痕迹
在阳光下时隐时现
一些尘埃,且随风去
倾洒一杯酒
絮叨几句家常话
静看几株枯草,以迎接的姿势
在春风里泛出碧绿

分几枚供果,折叠一些声音
种植在碑前
转身,明年再来

七月荷韵的呼唤

小桥,流水,一池荷花
在七月的阳光下
和着蝉鸣,印染一幅水墨画卷

季节的遐想张开视角
温润的气息里
有一只蜻蜓的翅羽轻点水面
涟漪轻抚垂柳,一个记忆的片段
开始演绎一个故事场景
擦亮岁月的时光

我是过客,脚步轻轻
听从荷的一声呼唤
姹紫嫣红的日子,衔起想象的澄澈
花蕊的呢喃相携相思
走进梦境深处
独守心绪的空灵与幽静

在一枚藜麦里返璞归真

想象开放,只为一株藜麦
麦花的笑容
游曳在岁月的波涛里
让一次心跳,在画卷里燃烧

原谅昨夜孤独
目光延展的情韵,安抚今日守望
捕捉住一个个影像
让我在一枚藜麦的逶迤里
沉醉梦境,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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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51:42 | 显示全部楼层
书生独占世间痴

文、夏日荷


张潮在《幽梦影》里说“花不可无蝶,山不可无泉,石不可无苔,水不可无藻,乔木不可无藤萝,人不可无癖”。

人活着,的确不能没有癖好。在我看来,唯有有癖之人,才是深情之人。有幸遇到吕先生,一位爱瓷成癖、爱书成癖、爱花草成癖的收藏家。

所谓的遇到,也不过是在网上恰遇他的文字,与真正意义的相遇有本质的区别。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文字的喜爱,对他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的歆羡。

不能不说,有些人,注定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像冥冥中自有天意。有天我偶然在网上发现一个帖子,点开后看到一段文字“仿佛回头,并未回头,因为回忆并不在回头,只是朝来处遥望”,这段话仿佛牵动了我心底里最敏感的神经,“朝来处遥望”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奇心驱使我一口气读完他的数十篇文章,瓷器、花草、秋虫、风雨、月亮是他文章独有的标志,先生笔下的万物皆有情,他爱瓷,把瓷上的美人呼作“瓷夫人”,在他眼中,瓷器仿佛都不再是不能张口的器具,而是从时光深处走来陪伴他的美人。他与它们默默对视,拥它们入怀,抱它们入眠。

爱物到如此地步的人,怎能不是个多情之人?

先生的确是感性的,尽管也不缺少理性。读他的文字,不仅是在读他的人生,也是在读他的心情。在他回忆性的散文里,我总能读到一种淡淡的忧伤,微微地触动人心。他写自己的父亲、弟弟、外婆、红颜知己、过往的岁月时,极像一个历经沧桑最终归于平淡的旧时书生,轻轻掀开一段前尘往事,不由得让人怆然泪下。

然而流泪的却总只是读者,先生是隐忍的,他的泪只会流在心里。就如他在《雁飞残月天》中为父亲扫墓归来时所写:“于是心中奔流着一条河,它是和我们日日相伴的长江,永远在轻轻地不可觉察地呜咽。”

先生的文字是克制的,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却奔涌着洪流。他有满腔正气,有嶙峋傲骨,有放达不羁,但是笔下却处处呈现一种闲适冲淡之美,有了繁华落尽后的从容淡泊。我常想,先生该和当年的李叔同属于一类人,风流潇洒,博学多才,看尽花开花落,洞穿世情世理。

读先生的文字,最好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泡上一杯龙井,边饮茶,边品文。他的语言清丽而不萎靡,典雅而不失通俗,含蓄而又无晦涩,感伤而不空虚。写平常之事,亦能旁征博引,美词佳句信手拈来,却又不露斧斫之痕,如氤氲在屋子里的幽幽兰香,浸入了生活中的每个角落,叙尽了人之常情。

先生爱旧物,文字亦充满了怀旧色彩,读到它们,仿佛与先生笔下古拙的瓷器相对而坐。先生如是评价收藏的瓷器上的美人:“美人不老,老去的是一百余年的岁月。”是啊,岁月可以老去,人的情感怎能褪色?

先生祖籍在北方,却在南方生活了一辈子。我想,正因为骨子里流着北方人的血,又因为南方生活的浸润,才造就了先生厚重无言、细腻多情的个性。

世上收藏瓷器的人千千万,而能视瓷器为自己终身伴侣并为它们写下如此美丽动人的文字的人应该不多。这到底是先生的幸事,还是瓷器的幸事?或许,先生和瓷器在前世就有了一段化不开的缘。

先生收藏瓷器仅仅出于对瓷器的热爱,未曾想靠它们来做买卖,来赚钱。他倾其所有,收于家中的瓷器,一样也舍不得卖掉。用他的话来说,“哪一件拿起来都有感情,不想把它们送出去流浪。”先生把他的瓷器被转卖给别人称之为“流浪”,可见,先生对瓷器的爱已到了成痴的地步。

照例泡了一杯苦茶,翻开先生的《瓷夫人》,捧在手里,那三角形天空的一弯新月、那呜咽的江水,那切切的虫鸣、那冬日的一枝绿梅,那破瓦盆中的一叶细草,那瓷碗里的一尾小鱼,那捧腮含睇的美人……逐一出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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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52:16 | 显示全部楼层
寻访余玠故里

文、大锅匠


    已丑年金秋时节,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一行七人,为了寻访余玠故里,驱车前往湖北武穴。过九江大桥,在黄梅县的小池镇上,我们用了午餐。初尝鄂菜,倍感亲切,觉得当地的饮食与我们浙西开化倒也有几分相象,有辣、有酸,口味也重。于是我们就猜测说,余玠为什么会以蕲州为家,或许和这里的风土人情不无关联吧。要是连吃都不习惯,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迁移到这里来定居呢?
    高速公路下站,武穴市政协的郭主席以及邹主任等一行就在路口迎接我们。因为行程安排的紧,我们提议先不进城,径直往余玠的墓地而去。
    余玠(1198-1253)字义夫,号樵隐,是南宋中兴名将。他的世系源流和出生籍贯问题,浙、赣、鄂三省有三种截然不同的说法。据清乾隆《浙江通志》引明弘治《开化县志》说,余玠“祖籍蕲水,渡江后,住开化县之金水乡”。也就是说,他的故里根在湖北省蕲州广济,南宋以后才搬迁到浙江省开化县芳山村来定居的;清雍正《江西通志》及《长茅余氏宗谱》则说余玠是江西“分宁(修水)人,侨寓蕲州”,是长茅堂“一门三太守、四代五尚书”的余氏后裔,至今修水八贤祠供奉有余玠神主牌位,还有蒋介石、孙科、于佑任的题词,言词凿凿,不由人不信;而湖北蕲州的《余氏谱牒》和相关资料则更神乎其神,说余玠“自称”为“蕲春人”,是“由曲江而杭州,经分宁而广济”,由此“推断出他的出生地当是州城的连城街上”,而后“辗转投靠白兔山庄”,“因此,定蕲州广济为其籍贯,是不因余玠‘自己的’意愿而改变的事实”。真是众说纷纭呀。而我们开化的大量史料确表明,他是土生土长的衢州开化人,是金水芳山的余氏嫡祖传人。以新发现的余如孙《玠公墓志》为证:“先公讳玠,字义夫,号樵隐。世居衢州开化芳山”。如孙是玠公之子,长期跟随父亲身边从事文职,他不可能不知道父亲的出生籍贯,因此,开化芳山是余公世居之地是不容置疑的。
    我们随武穴的同志先到了余川镇上。镇里的领导,知道我们是为寻访余玠故里而来的开化客人,便十分热情地接待我们,并让镇里的文化站长给我们带路,前往青蒿余凹余玠的故里。车向东北方向奔驰,一路风景宜人,太阳也体谅我们远道的疲乏,悄悄地收起它那有些炙人的烈焰,稍稍有了些凉爽。路上,武穴的同志向我们介绍了余川镇的一些情况:余川原名余埙,今人为书写方便,才改埙为川。余川地域不大,但名胜古迹甚多。46个村,村村有景,百座山峰,山山藏胜。或称奇于省,或闻名于国。他们又告诉说,余川地灵人杰,共和国在武穴出了7位将军,且有六位是余川人。三十多里路程,我们却好象走了许久。进入太平山区,见山间有一大坝,横于眼前,这就是武穴最大的水库荆竹水库。从这里进去,青蒿村就快到了。我们的心情有些激动,好象是去访问一位早就熟悉的老朋友似的,显得有些兴奋。车在巅晃,我的心旌也在不停地摇动,这位早生我们700多年的乡贤,当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从金水芳山来到这样一个地方落户的呢?
    库里的风光更好,山显得比余川一带高些,林子也绿些,密些。据说,余川是武穴全市生态环境最好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是广济通往蕲春之间的古驿道,叫青蒿驿道,是蕲春北部山区和广济太平山区的农民来往广济(武穴建市前称广济县)古县城梅川的必经之路,还是当年红军、新四军运送兵源武器弹药的红色交通线。这里的青蒿铺苏姓,是宋朝文学家苏东坡的后裔。北宋末年,苏轼孙授湖广观察使,戌守南阳,由江西赴任途经广济病故,他之子苏符在此守孝三年,孝满便在青蒿铺定居,成为广济苏氏的一世祖。不一会,就到了青蒿村余公山余玠墓地。武穴史料记载:“墓地面积15平方米,建于南宋末年。墓为半圆形,四周用条石垒砌,墓前有石碑,三门四柱,盖头雄伟。两侧有许多石雕镇墓兽卫立。路旁另有一块高2、5米,宽1、5米,厚0、2米的万岁碑。文官到此要下轿,武官到此要下马。”可惜,我们此次前来,行到墓前,心里不免生出一丝难掩难藏的失落和悲悯。墓座落的山是不高的小山,我们拨开荆草,费了不少气力,并被荆刺划了皮肉才到了墓前。那墓有些破落,前边孤独地立着一块水泥牌,上书:广济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几个字……
    岁月无情,江山易改。700多年过去,正如明代杨慎的临江仙词中所述一样:“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余玠,一代枭将,你当然不会知道,你的故乡人,浙江衢州开化余氏的后代,以及被你的历史功绩所感动的乡人,在公元2009年的十月十六日来到了你的坟前(确切说,只是衣冠冢,他的真坟应该在重庆),凭吊你的英灵。
    离开余玠墓,我们进城到了武穴市政协,和当地的史料工作者进行了座谈,原地方志姓蓝的主任说:余玠的祖籍是从浙江开化迁过来的,这个人物,应该是和岳飞齐名的民族英雄,却没有岳飞那么大的影响。为什么?这和没有文艺作品反映他的事迹有关。岳飞的精忠报国,戏曲演得家喻户晓,老幼皆知。而余玠的抗蒙卫国知道的人却很少。象这样的民族英雄,应该把他的墓修好,否则,我们愧对先人……

    次日上午,我们告别了武穴政协的同志,又驱车向江西的修水县而行。过九江的时候,真想去登浔阳楼,去看一看长江的浩浩烟波,去感受一番浔阳江城的别样风情。因时间有限,为了余玠这个乡贤,我们只得匆匆沿着修水流过的足迹,溯流而上。一路上秋光灿烂,金风飘香,路边的桔子林,挂着金色的小灯笼。我们路过西海,见这里碧波万顷,山色葱茏,湖光潋滟,水天共蓝,便在此逗留了片时,留了影,拍了照,中午就在武宁用餐。而后,我们又急着往修水县城赶路。下午三时,我们在修水政协的会议室,参加了一个座谈会。该县的有关方面的同志也向我们介绍了他们对余玠的研究成果。广电总台的徐副台长说了当地长茅余的来历,讲了八贤祠的故事,还介绍了当地在修的《中华余氏宗谱》。他说:余玠是16岁从修水迁居武穴的,后娶苏东坡的后裔苏氏为妻。所以,在修水没有余玠的后代。教育局的小谢介绍说,修水余氏到余玠是11代,武穴余氏到余玠是14代,这当中多出三代,原因不详。他们认为,余玠是长茅余,而非浙江的钱塘余。不论怎么说,余玠是杰出的民族英雄,他属于中华民族的骄傲,我们研究他的出生地,是为了更好地研究他的生平,弘扬他的爱国思想和军事思想。这一点,我们三地市县的认识是一致的。听说余玠这个人物被奉为修水八贤之一,我们倒是想去看看名气很大的八贤祠,只可惜,文革中被毁,当地虽有重修之意,目前尚未恢复。
    修水是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也是一座文化辉煌的城市,更是一座在中国革命史上闪耀着夺目光彩的光荣城市。这里是宋代著名书法家黄庭坚的故乡;这里出了中国文化史上有着特别意义的陈寅恪及陈氏五学子;这里是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打响第一枪、亮出起义旗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我们爱好摄影的几个人,还早早地来到修江畔,好好地领略一番这座山水丽城的美丽风光。朝旭初升,江面上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对面山峦就象一道长长的翠屏,逶迤地列在碧水的东岸,大桥高高地凌空飞渡,就象一条彩虹,连接着山城两岸,一头系着繁华,一头牵起幽雅。桥上人来车往,江上渔舟轻游,公园中早起的市尺正迎着黎明的曙色,摆动起轻快的身姿……
    上午,我们参观完黄庭坚纪念馆,就和修水政协的同志告了别。回程的路上,我们无比的欣慰,余玠生活过成长过的地方,无论是浙江的开化,还是湖北的武穴,或是江西的修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山川清丽,毓秀钟灵。这方水土上养育出来的儿女,并没有把余玠给遗忘,因为历史是人民写的,历史是不可磨灭的。作为余玠的同乡,我们以及赣鄂的他们,都是值得为拥有余玠这样一位历史人物而感到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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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17:53: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最无常的红尘:一世歌
          一世歌 唐寅①  
人生七十古来稀,前除幼年后除老。
中间光阴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
过了中秋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
花前月下且高歌,急需满把金樽倒。
世上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
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白头早。
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
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
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度无人扫。
【简注】
①唐寅(1470—1523),字伯虎,苏州吴县人。明代著名画家、文学家。据传他于明宪宗成化六年庚寅年寅月寅日寅时生,故名唐寅。他玩世不恭又才气横溢,擅长诗文,与祝允明、文征明、徐祯卿并称“江南四大才子”。画名更著,与沈周、文征明、仇英并称“吴门四家”。
读本诗,《红楼梦》中《好了歌》亦可作为参考: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
最无常的红尘
    唐寅的《一世歌》直陈人世的无常和生命的短暂,告诫人们要洞察生命的本相,不要为外境所扰,珍惜当下的生活,享受生命的快乐。
从“人生七十古来稀”至“过了清明花不好”,诗人为我们算了一笔人生账。古时能过七十的人很少,即使能活到七十,真正有条件、有能力享受生命快乐的时光,算一算也十分有限。幼年无知,年老体弱,这就耗去了一二十年。剩下的时间,还要承受各种各样的烦恼、病痛和不幸。我们真正开心的日子到底有多少呢?很多人还没有理解人生的真谛,青壮年就已倏然而逝。这就像中秋的月亮和清明之后的花,瞬间的圆满与繁华之后,便是无尽的冷清与黯淡。
人生如此短暂,我们究竟该如何度过?是在焦虑与恐惧中战战兢兢度日如年,还是在升官发财的迷梦中跌跌撞撞虚度一生?
唐寅的生活态度,用现代人的词语来说,就是“理性”二字。不必为生命的意义与价值过度焦虑,也不必为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而苦恼。把欲望控制在理性的范围内,把追求控制在生命能够承受的限度内,珍惜生命,珍惜当下,保持生命的自然与快乐。诚如他的另一首诗《感怀》所写:
不炼金丹不坐禅,饥来吃饭倦来眠。
生涯画笔兼诗笔,踪迹花边与柳边。
镜里形骸春共老,灯前夫妇月同圆。
万场快乐千场醉,世上闲人地上仙。
这世界,归根到底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在短暂的一生中,我们的好多梦想与追求,注定有终结的一天。正如这世上有很多升官发财的方法,有很多飞黄腾达的路子,但你即使穷尽毕生心血,也还有赚不完的钱,当不完的官。
欲望的路,注定没有止境。
其实,人的欲望无穷,而生命本身的需要却有限,所谓“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我们常常误以为欲望满足,我们就幸福了,却不知道,欲望是一个永远无法满足的沟壑,就像钟摆一样。一个欲望满足了,一个欲望又随之产生了。如同叔本华所描述的那样,欲望得到了满足,我们就会陷入空虚;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陷入焦虑。一旦生命被欲望所牵引和左右,那真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明清之间,有本闲书名叫《解人颐》,中有这样一段白话诗: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具足,又想娇容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买得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船少马骑。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县丞主簿还嫌小,又要朝中挂紫衣。做了皇帝求仙术,更想登天跨鹤飞。若要世人心里足,除了南柯一梦西。
对照阅读,别有机缘。
人生苦短。“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度无人扫”。读来颇为悲凉,但这却是生命的基本事实,生老病死,无法改变。或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或站在死亡的终点以倒计时的心态过日子,这两种态度会得出不同的生活逻辑。有人说,死亡是哲学之母,这话不无道理,因为死亡的倒逼,迫使我们不得不思考自己的“活法”。
因为缺乏“向死而生”的勇气,人们才更原意选择“活着而已”的生存状态。
我们见惯了各种建功立业、光宗耀祖、飞黄腾达的说教,我们也见惯了各种为了生命的某个意义和价值而献身的典范,我们习惯于将唐寅这样的人生思考一概斥之为消极与虚无,加以排斥和批判。我们常常忘记了我们原本只是一个血肉之躯,我们的生命短暂而脆弱。但是,若我们能像唐寅那样看到生命无常与虚无的一面,对于确立我们理性的人生态度和正确的生命观,岂不是也很有借鉴意义?看透了才能平淡,看穿了才能理性啊。
正因为有了这样理性的生命观,面对死亡的时候,唐寅是那么豁达而坦然。他的绝笔诗是这样写的: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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