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军旅作家陈道阔笔下的武汉会战丛山口战役

张胜林

解放军文艺出版社，陈道阔《长河落日——武汉会战纪实》第八章
30 沉默的丛山口
“郑作民呢？他在哪里？”李延年听说丛山口丢了，对着
话筒大吼大叫，“你叫他接电话！”
“军座，郑师长在一线指挥，”大法寺第9师指挥部里，军
参谋长赵家骧少将神情恭谨地说，“这不是郑师长的责任，第9
师打得非常英勇！请军座放心，我已令何绍周第103师向丛山
口发起攻击！”
“好！有作战不力者，团以下你就地正法，不必问我！”李
延年扣上话筒。
赵家骧父乃晚清举子，书画大家；母亲是望族才女，颇负
文名。他却13岁时不顾严慈的坚决反对，入了吴佩孚的幼兵学
校。时年虽才二十七八岁，却已算得个沙场老将了。
李延年将指挥田家镇要塞保卫战的大权交给他，他既高兴又紧张。他一直是作高级幕僚的，终于有了一个亲自指挥大兵
团作战的机会；但又生怕出岔子，所以一招一式都非常仔细。
稻叶第6师团没能闯过东界岭，就地休整了7天，并补充
了3200多人从南九州运来的新兵之后，于9月15日硬着头皮
也气势咄咄地挥师南下，来砸田家镇要塞的铁门了。
白崇禧染上疟疾回了武汉，李宗仁坐镇宋埠，有时也到蕲
春曹河乃至阳陈山下陈细湾李延年军部督战。李延年让参谋长
赵家骧具体指挥，他只在关键时刻才发号施令。他向校长起过
誓，只要江南富池口不失，他田家镇要塞就不会有问题。现在
富池口霍揆彰、李芳郴等老同学壁垒森严，自己的田家镇可不
能出了纰漏。校长的脾气毛了，杀头可是从不手软的啊！
稻叶四郎以牛岛旅团继续窥伺东界岭，以今村旅团中野英
光大佐第13联队和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辎重兵中队、卫生部
队编成的混成集团，由今村少将亲自指挥，天上二三十架飞机
轰炸，先头十几辆战车开道，浩浩荡荡，一举击破国民党军笔
架山、铁石墩防线，直抵丛山口。这里离田家镇核心阵地只有
15公里了。
田家镇要塞丘山环抱，南锁长江，东北有黄泥、马口二湖，
一行脊岭从田家镇要塞玉屏山分湖而出，迎接从望中巍巍的大
别山次第阶降的大小橐坨。
正面丛山口为田家镇要塞的外围阵地，守军李延年第2军
第9师，中将师长黄埔一期生郑作民，是个寡言少语而意志坚
定的职业军人。诚如赵家骧所说的，第9师没砸中央军的牌子。
丛山口没有明显的山口，一格子馒头似的山包拥挤在一起，
松山要高大一些，鄂东口音“丛”、“松”不分，所以，有些文
章也写作“松山口”——不是这一场历时半月之久的大战，恐
怕它老死也不会被人咬文嚼字。以松山为主阵地，方圆两三里的大小山梁都被9师官兵于半月前大兴土木，挖下了一圈圈坚
固的堑壕。日军的飞机也着实厉害，硬是紧贴着地面，编着队
顺着一条条犁沟似的堑壕，精确地播种着死亡。松山上第26
旅旅部掩体里，郑作民目睹自己的第9师官兵有如俎上鱼肉，
一口湖南腔向旅长杨宝珏叫道：“削（所）有的武器，给我打狗
‘益’的飞支（机）！”
“削有”的武器开火了，真是仇恨之火啊。丛山有如猛地
爆炸一般，大大小小的山包闪电似的射出一层死亡之光。光芒
之中，有一颗颗零星的小红球狐狸炼丹似的击上天空，又呈弧
线降下来在附近爆炸。“操……”郑作民正待骂出口，只听“轰”
地一声巨响，一颗小红球落在敌机上，敌机凌空炸得粉碎。日
机群顿时如惊弓之鸟，四散高飞。
不是什么狐狸金丹，是迫击炮呐。日机的猖狂使急红了眼
的炮手们忘了自己的武器性能，也冲天上胡打一气，不想歪打
正着，偏偏干掉了一架敌机。
“嗬——”日机升空避险大大铩羽的时候，整个阵地一片
欢腾，官兵们全跳出战壕狂呼乱叫，都忘了身在虎穴狼窝。
二战创造了许多战争奇观，迫击炮打飞机，也是其一吧。
毕竟，战争的胜负不是偶然的侥幸所决定的。当日机发现
该阵地并无防空武器，和山炮第2联队联袂向丛山口倾泻火药
的时候，那颗迫击炮弹制造的胜利狂欢便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乘着潮卷似的轰炸，日军群鲨一般地汹涌冲刺而来，突入
第25旅第50团1号高地。肉搏开始了。
日机升上了高空，炮火停止了，万籁无声，就这个方圆数
百米的馒头山东北坡面，手榴弹、枪声、刺杀的吼叫声遏行云。
两三千人的近战，在平缓的坡面卷起战争之云，上上下下沉重
而缓慢地移动，每向下移动时，就退潮般地露出一具具尸体和痉挛的伤兵，如海滩上贪玩没赶上退潮的小鱼，扭曲挣扎，赫
然触目。
“狗日的！狗日的！……”下士班长时克俊正和一个与自
己等量级的鬼子兵厮打。“……”那鬼子兵也叫骂着，双方气喘
吁吁。他俩在对刺时，鬼子兵颇有技巧，一个防左刺，将时克
俊的枪给打掉了。鬼子兵得势，向赤手空拳的时克俊突刺。也
是天道有眼，一个小树桩将那鬼子绊倒了。时克俊猛扑上去，
死死抱住了鬼子。小伙子想捉个活的。郑师长有言，抓个活鬼
子，100大洋呢。但要把一个和自己一般长短粗细的家伙搞到
手，是不容易的。两人扭打在一起，时克俊已明显占了上风，
因那鬼子被他压在了身下，可就是腾不出手来。身边人人都在
厮杀，没人能帮自己。时克俊一急之下，用脑袋狠砸鬼子的脑
袋，心想把鬼子砸昏。他相信他的头比鬼子的头结实。万万想
不到，当他俩正没命地开展撞头比赛时，那鬼子竟张开血口，
死死地咬住了时克俊的右耳朵，用劲猛扯，给撕了下来。看着
自己心爱的耳朵竟在鬼子的嘴里，时克俊气得涕泪横流：“你狗
日的——”他发疯地掐住了鬼子的脖子，直掐得那鬼子口里喷
血白眼翻花，他就是不撒手。鬼子不动了，山上都平静了，他
在战友们的围观下站了起来。也是一身血污的王惜时营长走过
来，跷起大拇指表扬他活活掐死了一个鬼子，他竟大哭着在地
上寻找自己的耳朵：“狗日的，老子的耳朵……”怎么也没有找到。
两天两夜下来，第25旅已伤亡营以下军官60余，士兵900
余，郑作民下令撤守松山后方防线。
松山主阵地一直处于日军的飞机大炮轰炸之中。山上的工
事夜晚修好，白天便夷为平地。在守军第26旅少将旅长杨宝珏
都被炸成重伤后，赵家骧命令郑作民撤下来。但郑不回大法寺，
仍在附近李还垸指挥作战。 面对敌人太强的地空火力，郑作民命令守卫松山的部队不
必死守阵地而采取大胆逆袭的办法与敌周旋。敌人从正面进攻
时，主阵地只以机枪拦击敌人，部队却从侧面拦腰突袭，一次
次打得今村晕头转向。今村几次失手后，调集部队，在地空优
势全力配合下，从三面向松山发起总攻，松山守军这回顶不住
了。
重机枪一连袁次荣排奉命掩护撤退。部队刚撤下去，敌人
汹涌而上，袁排来不及转移了，且弹药已经用尽，战士们也全
部牺牲，只剩下袁次荣孤身一人。鬼子们一圈刺刀步步缩小，“投
降的有？”战场喊话乱叫一气，也有日语的怪叫：“科桑斯有？”
袁次荣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打开机枪盖，将最后一颗手
榴弹放进机匣，猛地拉断火索，满含着泪像扑向亲人似的紧紧
地抱住了枪身……
“轰！”一圈刺刀白玉剑菊似的炸开，松山顶上升起一朵红
色的久久不散的云团。
受赵家骧命攻夺丛山口的第103师，黔军之精华，师长何
绍周，仍当朝军政部长何应钦的嫡亲血侄。京沪会战后该师虽
然打得只剩下500人了，但很快从贵州招来两批新兵，经过三
个月至半年的训练，又全部换发了捷克式步枪、轻机枪及重机
枪。重机枪能平高两射，使用钢心弹可击穿轻型坦克的装甲。
就在第103师到达丛山口附近从南面进攻今村的同时，李
宗仁命令萧之楚第26军、廖磊第48军、刘汝明第68军等分别
从东、北两面夹击今村部队，使今村三面受敌，迫其后退。偏
偏今村是个特别骄傲自大的家伙，只以少量部队掩护侧翼，不
要命地攻下了松山。
繁星万点，河汉高横。牛郎织女遥遥相望，还沉浸在一个
月前短暂良宵的幸福回忆之中吧。大地灰蒙蒙地，天地间一抹弯弯曲曲的亮色，使一座座山岭像硕大无朋的海上巨鲸，静静
地逍遥浮游。
偶尔一两声枪响，成为这战争之夜的点睛之笔。
不，是该打起来了。离丛山口五华里外的石板房，山窝里
一座小院的民房里，烛光下一位胖胖的将军看看手表，支起耳
轮认真地谛听。就在这一瞬间，枪声如大年初一的岁首，普天
爆竹同时开花。
第103师是从松山的南坡发起攻击的，云贵高原因贫穷而
命贱，升华成勇敢的士兵们，前仆后继，踩着同伴的尸体，一
波一波地往上冲。300米长400米宽的坡面，摆下了2000多贵
州儿郎的躯体，晒干鱼似的，将山坡覆盖得严严实实。
从亥时开始，战至子夜，弦月东升之际，日军再也顶不住
了，丢下70余具断体残肢，撤下山去。
闻说攻下了松山，何绍周激动地拿起话筒，正待报告军部，
只听守机员惊慌地说：“师长，敌人向我们冲来了！”说话间，
剧烈的枪声在村外响起。
“快走……”烛光的暗影中有人低声说，声音颤抖。
“胡扯！”何绍周扶案凛立，横眉怒竖，狠狠地命令道，“直
属连，给我将敌人驱逐出去！”
直属连武器好，地形熟，衔命上阵，左冲右突，以一当十。
这股增援松山的日军虽然是一个大队，因急不择路，不想误入
何的指挥部，还以为遭了伏击。又闻说松山已失，无心恋战，
虚晃一枪，便匆匆退了回去。
何绍周身边的人捏了一把冷汗。何说：“夜暗之中高者明动
者见，低者藏静者隐，不过是基本常识罢了。”
第二天，日军故伎重演，先以20多架飞机向松山及四围国
民党军阵地轮番轰炸。第103师的轻重火器全部指向了空中。一架日机超低空扫射，直朝叶成章重机枪连俯冲而来。
以往每一临阵，连长叶成章都是要独自“霸占”一挺机枪
的，今天也不例外。当日机肆无忌惮地冲下来时，叶成章的枪
管直直地指着日机，天上地下四目相对，不躲不闪。日机飞行
员骄横已久，等着中国兵惊慌逃命；叶成章肝胆欲裂，叫骂着
倾泼仇焰。两条火舌上下交叉之际，地上的枪身灼出火花，叮
当大响；天上的飞机拖起黑烟，栽了下来。一声猛烈的爆炸中，
官兵们向叶成章连长欢呼喝彩，他却笑微微地舔着嘴角的血，
摇晃着倒了下去……
从这天（9月18日）夜开始，秋风乍起，阴雨连绵，天低
云暗，日军的飞机不能起飞了。没有了空中优势的日军，其攻
击力量就大打折扣。而萧之楚、廖磊、刘汝明军及牟庭芳、施
中诚师，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发起攻击，田家镇要塞的大炮
也开火了。这些从德国进口的105毫米的大炮居高临下，直瞄
日军阵地，炸得今村只恨入地无门。今村被围于马口与黄泥湖
之间，进退维谷。适值国民党军放弃武穴时将长江大堤破坏，
滔滔江水使马、黄二湖地区一片泽国，被围中的今村部队头顶
淫雨，脚踏泥泞，食无炊烟，卧无干处，泥身如鬼，其形象也
狼狈。
国民党军也是如此。阵地上的官兵没日没夜地蹭在泥泞的
堑壕里，疲倦了就抱着枪昏昏睡去，一声哨音，又爬起来防空
或是作战……
稻叶急令佯攻东界岭、龙顶寨的牛岛旅团抽出第23联队池
田第2大队和第45联队山本第2大队增援今村，并请求海军第
12航空队不顾低云的复杂天气，向今村空投粮、弹、医药用品
等急需物资，包括100发山炮弹。
大好的天时地利，四望山、许家铺一带的刘汝明第68军、汪之斌第15师向包围圈中的敌人发起猛烈攻势。一天一夜的厮
杀，今村抵挡不住了，命令大肆施放芥子气浓毒弹。一时间，
国民党军官兵纷纷中毒倒下。
两天之后，第5战区联络参谋王长勋来到第68军。时值刘
汝明命令将第68军和第15师阵亡烈士遗体摆在一起。这是一
条沿着山脚的大路。烈士们的遗体成三行一个挨一个躺着，像
深深酣睡一般。当然，他们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腿，大部
分血肉模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眼望不到头。
王长勋心里一阵酸楚，脱了军帽，顺着这三行整齐的烈士
遗体，一步一步走过去，竟是一里多路……

苏伟峰

长河落日！

小椰树

作家作家，作一点，加一点.....{:soso_e113:}

燕山上人

再现昔日国军抗击日寇的悲壮场面，安培俊三之流歪曲历史，我们中国人、特别是我们武穴人，坚决不答应。

张胜林

很小时，在陶文寨村附近的山上，有石垒寨墙，当地人说，打鬼子时留下的。田家镇保卫战时，国军建了很多炮台和堡垒工事，时至今日，不知有谁了解详情：这些七十多年前的遗迹还能寻得一丝半点否？（在什么村什么山，如果有图，则更好）

金玉缘婚庆

总序
前言 历史：谁在这里哭泣？
第一章 千秋功罪
1 蒋介石：黄河花园口堤上的游客
2 向平汉线冲击的“神国勇士”
3 黄河：唯一不可战胜的抗日英雄
4 赵口不开口：黄河在冷笑
5 花园口开口了：黄河在咆哮
6 黄河的警谕：亡中国者必自亡
第二章 长江逆流
7 神圣的傀儡戏
8 痉挛的长江
9 马当：认真虚设的要塞
第三章 人间舞台
10 明星
11 灾星
12 狂城
第四章 初试锋芒
13 狼来了
14 虎来了
15 空战奇观
16 九江，只堪一击
17 黄梅，指日而下
第五章 鏖兵庐山
18 鄂东乡村的黄昏
19 南风里的尸臭
20 星子之星
21 迟到的大本营总攻击令
第六章 血肉长城
22 岷山之役：亲兵亲将
23 黄、广战场：英雄乐章
24 鄂东界岭：捆龙之吼
25 庐山牯岭：“军神”？
第七章 九天风云
27 冈村整顿军纪：小池无大浪
……
第八章 战将丰采
第九章 斗智斗勇
第十章 战场之色
第十一章 巾帼春秋
第十二章 最后决战
第十三章 武汉陷落
后记 历史：不必在这里哭泣！

麦考瑞雅思

听老师说上海的麦考瑞雅思学校开在复旦大学里面，考试的通过率是全国最高，最有保证的!

穿越

日军松山口作战地图，东西两高地262.5和312高地是激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