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游记（散文）

雨湖

    昨日，与二位女子约了，说是来梧州已有些时日，还没有登过白云山*1，实是遗憾，便于上午九时，三人结伴而行。
     二女子中，一个喊作玲玲，是个文静稍带腼腆，却不乏主见的女子，她就要结束在梧州的实习，很想留下点美好回忆；另一个我喊她阿董，实是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不用一个“阿”字，言不尽风情。
      因为阿董已去过一次，由她带路，自梧州大酒店旁的一条路上去。忽想起该买点干粮在山上充饥，便在老街上买了点东西。待转了一圈回来，却不见了去山上的路。阿董说，她这人就只不会记路，然后一声脆笑——你还能把她怎么样呢？
      其实，找不到登山的路并没有什么，我们就随意地走。三人沿小街往北而行，不觉到了梧州蛇园*2。在梧州蛇园溜达了一会，继续往北而上，竟很快找到一条捷径。二女子均是玉林人，在家鲜有爬山的经历，免不了生出大呼小叫的兴奋。兴奋过后，她们却很快发现，捷径也有捷径的苦恼——山路陡得很，还未爬上几十米，便已是气喘吁吁，表情痛苦得很。我劝她们歇息一会，她们却一摆头，倔着性子说，要坚持下去。
      爬山贵在这种坚持，有了这份心性，爬山的乐趣也就有了。一边咬着牙，一边却也可以领略一番风景。
      我们走在白云山的余脉上，山林茂盛，松树高拔。人走在林中，只见树，以及从树林中漏下来的一缕缕阳光，而不见我们的前面会在哪儿，何方是白云山，更不知现在身处何处。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有一条小的土路给我们指引向高处去的方向就已足够。我们踯躅于跳跃着鸟声的林中，陶醉于这可以听到对方呼吸声的幽静的林中，感受着心在此刻的纯净。
      如今已是冬季，这里却有着南国与春天一般和丽的阳光，苍翠的松树，鲜绿的灌木，以及令人清爽的山风。也难怪还有鸟儿在林中戏耍鸣叫，不知季节变换；我甚至发现了一只蜜蜂，正欢快地嗡嗡地飞舞——我想，只要顺着它的牵引，定能寻到灼灼的鲜花，那花的世界。之所以敢做如此设想，是因为我前些天还看过梧州的花展，各种鲜花和梧州市花宝巾花一起争妍斗艳，引人流连忘返。
      我们一直沿着林中的小路向高处登攀，边走边禁不住感慨梧州人爱树的美德。看着那整齐严密、已久历岁月的树，看着那满山野金黄色的落下的松针，以及松针铺成的茸茸、绵绵的小路，我这个山里长大的人倍感亲切与激动。山之大与雄性、林之茂与秀美与人类的贪婪比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无助，更显出梧州人对生养他们的土地的热爱——这种热爱需是潜自心灵，潜移默化而成的，是做作不得的。
      我们只是沿途短暂歇息两三次，就来到了白云山山之巅——云峰亭。二女子虽路途中甚觉辛苦，到了云峰亭，仍是兴奋不已，纷纷争登亭上。云峰亭共二层，六方结构饰以勾栏飞檐，虽小巧亦不失风雅情趣。登上云峰亭，极目四望，梧州全城，楼阁山水，尽收眼底。
      城市楼阁参差，绿丛簇簇，点缀相间；群山苍苍莽莽，连绵不绝，淡云披岭，风姿尽染；西江与桂江蜿蜒，如若彩带将苍梧*3大地连在一起，碧水形影着群山，群山弯揽着碧水，群山逶迤，碧水婀姿，美不胜收。
      看那桂江，虽娇小，却弯了一个好模样，没有绝世美女的好身材，决不敢效颦造作，更惊那桂江三桥*4，飞跨东西，与水相映，浑若一体，相得益彰，美比彩虹，幸似鸳鸯。
      再看那西江，更宽阔，有了浩荡之气，却丝毫不显生硬，反更衬出了她的优柔与妩媚，情趣盎然，直叹那溯水之舟，循序渐进，顺水之舟，飘然而去，百舸争流，恰似繁星点点，双桥*5呼应于江波飘渺之上，桥卧优雅揽南北两岸。
      人立山巅之上，却似隐形于群山之间，碧水之中，醉于山水恍不知身在何处，更不觉世事苍桑，流年逝月。我凭栏若思，而那二女子神采奕然，一脸烂漫之态，自是临美景遥遐想溢无限女子情思。
我们纷纷以背后美景为影，留影为念，更甚那玲玲，留影时情溢之余生了一丝惆怅，盖因不几日即将与梧州作别，与她的学生时代作别，怎不留恋。
      之后，三人下了云峰亭，在山间随意留连，发现了猴园。猴子通人性，甚是可爱。因早先不知山中有猴，我们没带多食物，只是些水果，并且数量有限。见它们呼唤得厉害，不知是谁于心不忍，先把水果拿了出来。
      见有水果吃，它们呼地都跑过来，张着眼睛，一脸的期待。它们中有老的小的壮年的，有雄的母的，一手抓着铁栅，一手伸出来。我有意先喂年小的，却都让壮大的抢跑了，二女子心中不平，嘴里恨那壮猴，不让我分了。我笑说，这是大自然的规则，勉强不得，更不必计较猴子的劣性，免得将我们也连累其中。结果水果分得只剩下一两个，小猴们也终于吃到了。阿董到底忍不住，把剩下的夺去，说，她还没吃呢。我说，留一点私心也不为过，你与猴们争食你更大更强，没理由抢不着。她笑了。
      喂过猴子，我们去了云龙花园。这里有鲜花，有猴子山羊鳄鱼黑天鹅鸳鸯鸟，还有秋千架和滑滑板，更像是座儿童乐园。二女子自然乐得很，阿董还荡了一回秋千。
      出了云龙花园，便是云龙桥。我们想到江对岸的白沙滩上晒一晒冬天温暧的太阳，便四处寻找能过江的小船。寻了半天仍未寻到，而此时已是下午四点钟，虽游兴未尽却也只好准备回去。我们有些遗憾地往回走，没走多远，忽见江岸边有条小船正要离开，便兴奋地高呼起来。那船主听到了，果然停了下来。于是，我们飞快地跑过去，跑到跟前，才看清那船主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妇，在江上打鱼。
      我们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乘小船溯水而上，去那鸳江桥照像。上了船，二女子说不出的惊喜，视作意外的巨大的收获，均摆了坐在船头戏水的姿势让我为她们拍照。而我为老妇手摇双撸的悠然姿态所感叹。
      老妇身材极为单薄，精神却很朗爽，一脸古铜色的黝黑，皱纹沟壑密布；而那双眼睛是最为人注目的，亮而有神，只有多年的渔家生活才可能有如此特别的神韵。她摇橹的姿势娴熟自如，不急不缓，极富节律，而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对于像我们这样意外的船客她不多言，只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问她为什么这个年纪还出来捕鱼，她笑了笑，才说了几句。她说的是梧州白话，我没听懂，但从她的神情里知道了意思。二女子也问了她一些情况，她也是笑了笑，答上几句。末了，是一句我来梧州唯一听懂的白话：“嘿（是）啊，嘿啊。”我觉得梧州女子说这句话时的声调和神态特别的美，就记住了，没想老妇说出来也是如此动听，韵味十足。
      我要求阿董为我与老妇合张影，阿董一时不懂，眨了眨眼睛之后，便懂了。能与这位土生土长的一辈子在江上在船上在浪里，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无数沧桑，满头纷乱的银灰短发的梧州老船妇合影是我的荣幸。
      船行江上，绿水缓缓淌过。二女子纷纷把手拔起朵朵水花儿，脸上也飞出笑花儿朵朵，水美人更美。我悄悄为她们留下瞬间，待她们发觉，欢声一片。
      当船终于来到鸳江桥*6前，她们纷纷凝了神儿，欲将彩虹般的桥、碧玉般的水、绿黛般的山与这座留下过美丽记忆的城市一起留在她们崭新人生的记忆里。这样的愿望自然不能抹拂。
      之后，与老妇告别，上了岸，我们作了一天的梧州之游后，尽兴而归。这时，一个小插曲出现：当我把胶卷拿出来准备冲洗，却发现它被曝了光。接下来，我们的遗憾是不可避免的。为了弥补由我造成的遗憾，我决定用文字记下那些瞬间；当然，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把遗憾变得小一点而已，心中的不安是抹不去的。
      于是，谨作梧州游记。

注*1：梧州既为江城，又为山城，白云山为梧州市内第一高峰。
注*2：梧州蛇园为中国最大的蛇类出口中转基地。
注*3：梧州古称苍梧。
注*4：梧州市内在桂江上已建成三座大桥，分别为鸳江桥，桂江一桥，桂江二桥。还有一座大桥正在建设之中。
注*5：梧州市在西江上已建成两座大桥，分别叫作西江大桥，云龙桥。
注*6：桂江与西江的上游浔江三江交汇处，水色清浊相容，恰似鸳鸯，交汇处即叫鸳江，鸳江桥即建在鸳江口，为拉索桥结构，桥体染成蓝红两色，远观极像一座彩虹。
                                                                                   2000.12.18于梧州红会医院

臭豆腐

大多数人是这样的，娶妻生子，买房攒车，炒股经商，被金钱迷住双眼，为欲望奔波劳碌，与蝼蚁无异，百年之后都成尘土，与未曾来过这世界一般。所以，经商的，做官的，三教的，九流的，都不如做个文人。为什么？因为百年之后，人们记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记得“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可是后代们绝不会记得你的官衔你的容貌你的钞票，因为你的官衔不值一提，你的容貌灰飞烟灭，你口袋里的钞票化入尘土！

臭豆腐

所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所以文人们追求出版发行，所以雨湖先生写出这么多的文章，今日我悟出了这个道理。

雨湖

臭豆腐 发表于 2013-9-30 15:47
所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所以文人们追求出版发行，所以雨湖先 ...

读着版主的文字，仿佛读出了版主的真性情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