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穴论坛

标题: 我的灰色人生 [打印本页]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17 20:41
标题: 我的灰色人生
(一)

我出生在咱们武穴大法寺镇的某某村,之所以隐去村名,是因为在接下来我要讲述的故事里,会涉及到一些人、一些事。而这些人事综合起来,大概又会影响到我村的“招商引资工作”和“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和谐发展。


从我出生时天现异象来看,我的前辈子可能做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据村口的李黑巴大爷回忆,在80年10月的那个晚上,本该是秋高气爽、繁星点点的夜空却黑得像锅底一样,时值壮年李黑巴跟往常一样,喝了点劣质谷酒便拉了他们家的老娘们儿,和着村中土狗们毫无节律的乱吠声在床上折腾,正欲罢不能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让人很压抑的闷吼声,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活物从骨头里挤出来,然后把全身毛孔闭紧,最后通过一种神秘的力量直接从肚子里透出来,纠结、深遂。当时就把李黑巴吓得从他堂客身上滚落下来,据村里某些八卦派弟子的说法,他媳妇后来跟他离婚,就是因为从那晚后,李黑巴落下了类似电线杆上贴的“坚而不举,举而不挺”的病根。当时的李黑巴在惊魂终定后,在他堂客的逼迫下,摸起门边的撑门棍,心里默念几声祖宗保佑,嗷的一声抢出门去。之后便是如驾鹤仙游般的寂静。屋里的堂客听着外面没动静,赶忙胡乱套上件衣服跑了出来,一幅诡异的画面展现在她眼前: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彩间探出头来,透过屋侧老槐的枝叶,撒下一地的斑驳。此时的李黑巴如同石化般保持着右手持棍,左手握拳的战斗姿态,很酷很雕像!他那暴睁的鼠目由于小而聚光的先天优势,在漆黑的夜里竟隐隐闪着银光。如果此时一位画师路过,将此境用画笔记录下来,命名为《月下舞棍图》,那将是怎样的一幅绝色月夜。又或是一位乐师经过,将此境用曲谱记录下来,命名为《月中漫步曲》那将是怎样的一部传世之作。然而事实是没有这样的一位画家从这里经过,也没有这样的一位乐师在这里逗留。只有李黑巴的堂客,那个从惊恐到疑惑到愤怒到将要暴走的堂客!她很熟练的脱下鞋,顾不得地上是否有狗屎、猪屎或者是牛屎,冲过去一把揪住李黑巴胸口的皮,不错就是皮!照着脑袋用鞋底给了他一个足够让他从石化中清醒过来的作用力。李黑巴再次发出一声经典的“嗷”,洪荒巨兽般拱开堂客,飞奔入户。随后赶进来的堂客只听到一个仿佛传自冰窖的声音反复念着:猪!好大一只野猪!


李黑巴是不幸的,从那晚起他反复低烧整整一个月。很久以后有人问起猪的样子时,他仍心有余悸的回忆:这只野猪用两条腿走路!不得不提,最不幸的还是我,因为那晚的我……刚好出生!


伴随着李黑巴的所谓亲眼目睹,加上八卦派弟子把此事当成开山立派的压箱密典施以笔书口述,加上李黑巴至今仍保持的,低烧一个月而不脑残的记录,可以想象我从出生开始便已注定,今后的道路将是怎样的风雨飘摇。忘了跟列位看官报告,在这个以李姓为大宗的村庄,我的父系来自离这里几十公里以外的以朱姓为大宗的xxx(此处屏蔽地名)。如果列位感觉很狗血的话,我只能说你们“很雏很稚嫩”。多年的磨难告诉我这样一句话:上帝如果替你关上一扇门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把剩下的窗户也关得死死的。在我出生之前因为我是家里这一代的唯一男丁(别疑惑,照b超)。因此家里很是隆重的请到当时广济县里很有名的“程瞎”,这个“程瞎”可不简单,后来发生的轰动一方的“大法寺雷击事件”就是“程瞎”一手策划的。没听说过的朋友我就在这里简单讲一下。


80年代初,大法寺某村一妇女结婚很久都没能怀上孩子,后来找到了“程瞎”,“程瞎”告诉她是因为有只狐精一直跟着她,须借天雷浩瀚正阳之气驱之。这名妇女听信了“程瞎”的话,暴雨天跑出门借阳,结果被雷给劈了。后来她家里人发现,原来这名妇女已经有两个月身孕。这下炸了窝,该妇女家属纠集了几十人要“程瞎”赔命,“程瞎”经过十几年的积累也有自己的“程家班”。于是爆发了有近百人参与的“群体事件”,后来在我威武人民公安的强力介入下平息了事态。让人吃惊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程瞎”确有非凡法力布置了结界,抑或请了大神上身,这次群架竟无一人伤亡。


闲话休提,家里请来“程瞎”批字取名,叫个什么军儿、龙儿、兵儿,刚儿、国庆的也算得上个中规中矩、人畜无害了,可“程瞎”不是俗人,乃是红尘一修士,世间一道尊。八字一算,五行缺金。掐指走笔,定名“经金”。自此我惶惶苦楚的人生拉开了一道血色的帷幕。猪精精!现在列位看官应该理解了,我,为什么,说,你们,“很雏很稚嫩”了吧。如此狗血的桥段,让我深深的认为,海岩,你此时不自缢更待何时!?


说心里话,我不怪那晚心里充满迷茫的野猪,我也不怪至今仍坚信那晚出来散步的是猪精的李黑巴,我甚至对“程瞎”也毫无恨意。毕竟他的立意很好,经乃横之意,金为财之属。他祝祷我发点横财,做个没事带几个狗奴才,调戏调戏良家妇女的富家子弟,其意境应该算得上是务实而深远的。要怪只怪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出生了。


在我出生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渐渐发现了周遭大人们看我的神态特别有意思。他们总是用不具备视物功能的眼白注视我,脸上的其他器官按照一种我很难模仿的形态排列。我总是用学而不厌的心态暗自模仿,直到有一天村书记的到来让我终止了学习。那天是因为家里土地的问题,李支书来到我家公干,母亲下厨弄酒菜时把我放在堂屋的摇窝里,书记的素质跟群众就是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月夜传说,之前我从未被外人抱过,而李支书却很亲切的过来俯下身子,用他粗糙的手指点点我的头发,当时我就觉得应该要表示一下友好了。我用力把眼白挤到中间来,因为还要看他有没有从兜里掏出糖果,所以我不得不把脖子使劲的向一侧运动,同时我又想起大人们教给我的动作中还有脸部造型部分,又急忙用吃奶的力气扭曲自己的五官。可能是用力猛了些,我被自己弄得发出痛苦的低吼。这时的李支书那支正抚弄着我头发的手指,如同触摸到的是360的高压线,猛的弹回去,然后张开嘴巴但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出嘶嘶的声音,大概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吧,他惊恐的睁大眼睛,猛烈的退了一大步,一下子撞翻了摆放茶水的木几。搪瓷茶缸掉在地下咯咙咯咙的声响,如同一道符咒一下解除了他喉部的不适。他解脱了,屋内飙出了现场版海豚音:发~作~啦!!支书雄纠纠的飞奔而去,撒下一路歌声。父亲回过头很高深的看我一眼,笑而不语。这段史实是父亲后来告诉我的,他说从那天起,我每年为家里节省了一百多元。但也是从那时候起,我逐渐的意识到,我的生命里有一位如此不离不弃、如影随行的特殊朋友,他的名字叫寂寞。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大多是不上幼儿园的,到了学龄的岁数直接上小学。斯时家境尚不具备学习孟母三迁的经济实力,所以每天上下学总是跟着村里的伢一起走,传说中放学路上,几个细伢合伙欺负一个伢的事情也没在我身上发生。我并不庆幸这样的状态,甚至期待他们组团打我。因为我到现在仍然认为:打架是一种深层次人文交流,它其中所包含的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是复杂和值得探究的。然而他们没有这么做,来源于他们父母对我的深深戒惧心,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浸渗入他们的骨血,还原成双螺旋dna链,形成一种规避本能,传下去,传下去。他们不敢走快,因为我由于害怕而发起疯来跑的时候,村里大多数小孩是跑不过我的。所以每天去回的路上,一群孩子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一个孩子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甚至有时我因为思考一个问题而放慢脚步时,他们会在原地装起嘻闹的样子等我。后来我看了一篇俄国人写的小说,里面写到一个人长得很丑陋凶狠,镇上没一个人敢惹他,后来一个平时很懦弱的人,那天喝醉了酒拿把刀,嚷嚷着说要割掉这人的鼻子,话传到这个人的耳朵里,这人居然撒丫子跑了。我跟这人的情况很像,但没有碰到那位喝醉酒的懦夫先生。(未完待续)

作者: 笑古    时间: 2009-8-17 21:14
你写的是小说,也是寂寞。赞!望继续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17 21:22
文字很老到,冷幽默,貌似有王小波的风格!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17 21:23
多年的磨难告诉我这样一句话:上帝如果替你关上一扇门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把剩下的窗户也关得死死的。

呵呵,这句话很动人!
作者: 屁股破个洞    时间: 2009-8-17 21:52
有点长,字太小了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18 22:31
(二)

生活于我便是一套完整的磁悬浮系统,尽管和由周遭村民营造的相斥环境没有物理上的接触,但一波又一波的扰动,却使我毫无阻力的向前做稳定、匀速的运动。在镇小学读完三年级后,一个偶然的原因,让我的家庭做了迁居的打算。在那个暑假的一天家里来了个长得很长大的男人。他是父亲的战友,虽然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但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战友、室友、狱友”,这三友的铁感情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后来我在看由赵大爷解说的“动物世界”时,其中说到一个由十一只公大猩猩组成的大家庭。这在人类看来是不可理解的,就是在动物界,也是极其罕见的现象。通过老赵的描述,我明白了在一个群体之间,异性群体往往会因为异性相吸导致一个个小群体的诞生,最终大群体解散。而同性群体则在生理上保证了队伍的纯洁性,消灭了不安定因素滋生的温床。最终在无奈中,大家烧烧黄纸做做亲戚,互相兄弟啊兄弟的搂着拍背。当然,在父亲和他战友的关系上,我应该捡些尽量严肃的词语来形容,比如说革命战友,患难同袍什么的。父亲的战友叫刘德志,在县城的五金公司做事,这回来我家是想叫父亲过去给他帮忙,原来他从公司辞了职,自己跑出来单干了。我父亲人老实,经不起别人说,大概也是因为穷怕了吧,刘叔下午走时叮嘱他好好跟家里商量一下,三天后再来听信。晚上睡觉前父亲就做出了抉择。那晚母亲正帮我挠痒送我睡觉,在地上走来走去的父亲突然一个定格,一个回首,用兴奋又带着压抑的声音对母亲说:秀香,我决定了。我睁开眼:在昏黄的30w白帜灯下,这个我称呼他为父亲的男人,此时犹如是一位沐浴在圣洁的上帝之光中的圆桌武士,为了追寻心中发家致富的梦想,(尽管这个梦想听起来不是很崇高)今天他与他过去的生活毅然决裂。虽然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但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影响深远,虽未改变未来世界一超多强的格局,但保证了家人从此以后吃饭前敢想一下,今天是炖肉还是烧鸡?多年以后,我看到一部电影中男主角对着镜头高喊道:这是一个共产党人的生死抉择!那一刻我泪流满面。男人,就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选择。
      那个暑假还没有过完,我随家人搬到了县城。在一个叫大坝上的地方,家里找到了房子安顿了下来。随后我便就近在东风小学插了班,没有愚昧流言的侵扰,生活似乎是把我又轻轻的推回正常轨道,可是不久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再次沉沦。
      从家里到学校很近,就我的脚程大概也就七八分钟,因为上学习惯性的早出门,所以每天我有相当的时间去熟悉这条从家到学校的路。这条路上有一家钟厂,厂旁边有个垃圾堆,每天总是聚集着两三个乞丐,起初不注意以为他们在找东西吃,后来发现他们原来是在捡废弃的钟表零件,这些东西对当时的我来说很有吸引力,因为班上有个同学就是用这些小零件拼出来一个变形金刚的!我不能跟那几个乞丐抢零件,不是不忍心,也不是怕丢人,而是打不过他们。开玩笑,虽然他们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但动起手来那拳头对于我,大概也算砂锅般的大吧。于是我把魔爪伸向了那个同学。他的名字叫张谷乔,据了解这个人的父母都在钟厂上班,而且他爸就在装配车间。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我就在某天放学的路上截住了他,他看起来很怕,因为从乡下上来的孩子大多名声不太好,野蛮而好斗。这时我递给他一个一毛钱一坨的冰淇淋。半分钟内他打消了戒备,一分钟内我俩成了勾肩搭背的好朋友,十分钟内我向他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不是合盘托出,你要知道当时国营企业里的家属,那觉悟!我只是对他说想去他父母单位去开开洋荤,因为那时全广济唯一的一座电梯就在钟厂,而且我确实也是想去开开眼。他没有起疑,因为我承诺他事毕后我带他去我家打游戏机。父亲跟刘叔他们从广州进了很多游戏机,家里也留了一台。于是约好了星期六下午大扫除完了就去。
      这段日子由于家里条件有了改善,伙食也好了起来,可是肠胃对食物的适应性还在调整当中,小孩子还好,母亲却开始便秘起来,所以家里总备着通肠润便的药物,为了自己计划的顺利,我需要用到它。让张谷乔吃下去拉肚子然后支开他方便我行动。那天做完大扫除,我就很热情的请张谷乔同学喝汽水,撬开瓶盖时我顺手就把辗碎的润肠药粉倒了进去。我向来主张对少年刑事犯量刑时,不要考虑其年龄因素,因为比照自己,我在干这件事的时候内心是平静而果断的。所以与成年罪犯比较,少年犯给社会造成的危害,实施犯罪的手段以及作案心理,两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药粉沉淀起来还算快,我递给了张谷乔后拿着自己的那瓶牛饮起来。因为想快点行动嘛,等我瓶底朝天时,张谷乔还只喝了一半。要不怎么说国营单位的孩子有素质实诚呢,张谷乔看到我喝完了看着他,他马上把手里的半瓶汽水递过来特真诚的说:经金,你帮我喝点吧,我喝不下。多好的孩子啊,怕别人尴尬还假装自己喝不下。我避开他纯洁清澈如山间溪流的眼睛,想拒绝,再对视到他充满坚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流回咽喉,最后和着胸中的一汪闷血吞进了肚子。我喝。本着对目前国家食品药品监督机构人员工作态度的信任,我侥幸的想:没准儿运气好的话碰上假药呢。一口下去喉咙发紧,搁浅在扁桃体附近的药粉硌得我想咳嗽。我心中一片冰凉,难道药粉都聚到瓶子中部玩悬浮?这时来了个班上的同学,张谷乔很大方的把剩下的半瓶递给他说:请你喝,明天你请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拉着我往外走:快点,一会儿就下班了。我边急速的走边急速的流起泪来。
     进入了钟厂,我的心情好了一些,四处打量了起来,张谷乔很主人翁的拉着我进入电梯,正在里面心不在焉的从一楼到三楼的这么按着,张谷乔很神秘的凑过来说:我去拿个钟壳来玩玩。说完匆匆走出去,我心中大叫一声好,可以去偷零件了,人还没动旋即他又返回了电梯,手上拎着一个卧式钟的钟壳,我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快!探头一看,原来电梯停的地方正是三楼的仓库,里面堆满了钟壳。我的双眼朦胧了。(未完待续)

作者: 笑古    时间: 2009-8-18 22:44
好就一个字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18 22:47
因为是空闲时间乱写,没什么一稿二稿的,大家就当个玩意儿,没事看着玩。
作者: 青春大哥    时间: 2009-8-18 23:27
关注。
作者: 江涛    时间: 2009-8-19 09:30
很慵懒,很随意,也很真诚的文字!
很喜欢这样的叙述,期待继续!
问好,楼主,欢迎你的到来!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8-19 10:09
期待后文!
作者: 听雪    时间: 2009-8-19 10:27
看似话家常,实是大手笔!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19 22:38
(三)


进入了钟厂,我的心情好了一些,四处打量了起来,张谷乔很主人翁的拉着我进入电梯,正在里面心不在焉的从一楼到三楼的这么按着,张谷乔很神秘的凑过来说:我去拿个钟壳来玩玩。说完匆匆走出去,我心中大叫一声好,可以去偷零件了,人还没动旋即他又返回了电梯,手上拎着一个卧式钟的钟壳,我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快!探头一看,原来电梯停的地方正是三楼的仓库,里面堆满了钟壳。我的双眼朦胧了。古人云:月有阴晴圆缺,事有一波三折。正在沮丧中,张谷乔满脸涨红的跟我说他想上厕所了!漫天的神佛遍地的半仙,我敬仰你们,同时我也要代表CCAV、MTV向战斗在生产一线的,山西大同第一制药厂的广大员工表示崇高的敬意,你们勤劳的汗水,将成就一个孩子拥有金属限量版变形金刚的梦想。张谷乔出去后我就着钟壳坐了下来,在即将到来的成功面前,我需要冷静的理清一下思路,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做事之前先作计划这是个很好的习惯,往小处说它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最有序的完成目标,如果硬要发挥一下,甚至可以说是人类从猿进化为人的基础。比如说哪天有只猿人嘴里淡出鸟来了,想弄条鱼吃吃。它就坐下来计划了,我先得在树上扯根粗点的树枝,最好把树皮也给剥了,然后下树找快石头把树枝打磨打磨。在这一连串思考之后,猿人完成了终极进化。然而理论与现实总是像约网友见面一样,落差很大,不幸的事情发生在张同学走后的几分钟,正当我准备实施犯罪行为的时候,腹中突然一阵抽搐,随即后庭一紧,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药效发作了。我抢出电梯门,跌跌撞撞,四下寻找张谷乔。可是这个倒霉孩子,事急起来跑得跟疯狗似的早就没影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我嘴里默念着,试图用晦涩的千字文来转移注意力,眼前的景象却渐渐模糊了,不是我产生了眩晕,而是人被憋得没办法了,想到我将要把秽物留在我的裤子里,可能还会顺着裤管流到地上,我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哲学上讲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物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以后如果有人怀疑这个论述,我想我可以免费提供两颗通肠润便丸——蓝瓶的。
      屈辱的事件即将发生,我准备放弃无谓的抵抗,你能跟生理反应较劲么?这时我游离的目光看到了正静静躺在我脚旁的钟壳,这个卧式钟的钟壳原木制造,工艺精湛,气密性好,防水防漏,实乃居家旅行开会疗养之必备应急品!三分钟后事毕,搭上了个钟壳子临时还征用了一条红领巾,清理完现场后,除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异味,基本上算是处理得井井有条了。这时张谷乔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的轻松。大概是闻到了空气中的异味,这实诚孩子居然很紧张的嗅了嗅自己的手,摆弄着自己的裤子,再看看自己鞋底,最后确定自己没问题才坦然了,随即又很主人翁的说:经金,咱们回去吧,大人们要下班了。我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惶恐,因为脚下还有个定时炸弹呢。我用商量的口气问他能不能把钟壳带回去,没想到听了这话他跟踩了条蛇似的,吓得连连摆手直呼不行。说完快速的用脚把钟壳往旁边一拨,估计是怕我心一横劫了镖。然后很粗暴的拉着我下楼。
       回到家里心里就更加不安起来,明天钟厂里的工人装配时,万一用上那壳子,不,不是万一,这壳子肯定是会用上的。人类对于无法预测的事情总是充满畏惧的,我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我,很怕。从晚饭到睡觉,我一直惴惴不安的情绪被母亲察觉了,可是她是个神经很大条的人,跟大多数的农村妇女一样,日常对我的管理也主要是以粗放型的放养为主,数落我一番之后又忙活开了。80年代有一个非常极端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孩经常的犯些小错,但是由于母亲的教育方式,最终小祸酿成大罪被处极刑,临刑前把母亲的奶头一口咬掉,因为他认为是他母亲害了他。虽然这个故事当时流传非常广,但它的始作俑者肯定是个混蛋。撇开教育方式不谈,这个见仁见智。都说中国农民苦,其实最苦是农妇。讲起中国妇女特别是农村妇女,三千年的苦难,今日又减去了几分?农活男人做,女人也做,家务男人歇,女人还是做,甚至男人受了气可以打女人,女人受了气只有去服毒。(笔者有感而发,呜呼哀哉,千年一叹。)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套用近几年流行的话讲,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第二天下午报应到了。放学后我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警察叔叔怎么这么厉害,案发不到24小时就破了案?等到班主任拿出一条洗得倍儿干净的红领巾时,我的脸刷一下白了。此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红领巾在风中轻舞飞扬,漂洒着皂角的香味,在钝角的地方有着我熟悉的字体:四二班 朱经金。我在心里狠狠的批判自己的小农意识,生怕自己的东西被人拿走,殊不知你写了名字别人要拿还不是拿了?事情发展到这里我明白了,感情这里面没警察叔叔什么事啊,几个装配钟表的大妈,顺着革命先烈用鲜血染红的红领巾,就顺着藤摸到我这个瓜了。革命先辈英灵不散,不肖子孙给您丢脸了。于是我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认罪服法,希望用自己的主动忏悔,换取学校的宽大处理。然而事态的发展却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时值我国历史上出现的最大规模的出国热,这些人有的带些钱有的带些资料从此一去不回。针对这种情况,党中央果断发出号召:爱国主义要从娃娃抓起!至此,从中央到地方,全国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爱国主义教育。有运动就有典型,幸运的是那个荒谬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作为反面典型的我,只在小范围内作了几场公开检讨,但因为这一事件,讥笑和白眼再次伴随着我走进了非主流的生活。
      白色的眼睛给了我黑色的童年,虽然游离在人群边缘的生活,让我有些寂寞孤楚的感觉,我仍会感概于时间的飞逝。当我撒尿时,时间从我的胯下偷偷流走。当我睡觉流涎时,时间从枕巾上渐渐扩散的涎晕里偷偷流走。当我想放屁时我警觉的意识到时光又要流逝,于是我紧紧的夹住了屁股,时间却以更猛烈的形式挟一声怪响,呼啸而去。我无力留住时间,只好挥一挥手,告别童年踯蹰蹒跚的背影,继续行进于生命的旅程。(未完待续)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8-19 22:46
如此文章,不顶不行!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8-19 22:54
没有想到楼主是位潜在武穴论坛内两年多的高手,佩服!
作者: 笑古    时间: 2009-8-19 22:55
顶起顶起!
作者: 青春大哥    时间: 2009-8-20 08:39
请楼主继续。。
作者: 青春大哥    时间: 2009-8-20 08:39
占位待看下文。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20 09:54
这哪里是灰色人生,太明亮了,我不得不擦亮眼睛!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20 09:56
白色的眼睛给了我黑色的童年,虽然游离在人群边缘的生活,让我有些寂寞孤楚的感觉,我仍会感概于时间的飞逝。当我撒尿时,时间从我的胯下偷偷流走。当我睡觉流涎时,时间从枕巾上渐渐扩散的涎晕里偷偷流走。

此句特酣畅自如!张扬跋扈!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20 09:58
都说中国农民苦,其实最苦是农妇。讲起中国妇女特别是农村妇女,三千年的苦难,今日又减去了几分?农活男人做,女人也做,家务男人歇,女人还是做,甚至男人受了气可以打女人,女人受了气只有去服毒。

作者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性别,悲悯之心,闪闪发光!
作者: 笑古    时间: 2009-8-20 10:54
白色的眼睛给了我黑色的童年,虽然游离在人群边缘的生活,让我有些寂寞孤楚的感觉,我仍会感概于时间的飞逝。当我撒尿时,时间从我的胯下偷偷流走。当我睡觉流涎时,时间从枕巾上渐渐扩散的涎晕里偷偷流走。

此句 ...
臭豆腐 发表于 2009-8-20 09:56


这段文字出自顾城和朱自清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20 10:55
笑古同学,知识渊博,佩服!
作者: 江涛    时间: 2009-8-20 11:28
惊险、刺激,调侃、荒诞,深刻,深沉!
很老道的文笔!
期待精彩继续!
作者: 丽质天成    时间: 2009-8-20 14:54
好文笔,顶起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20 22:08
今日有些醉酒,思维有点混乱,不敢多写怕遭朋友们笑话,只有4K更新,大家见谅。


(四)


    20世纪80年代末,一个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幽灵在欧亚大陆上空游荡,所到之处混乱而动荡。社会主义阵营的带头大哥力撑至91年12月,撒手归西。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西方列强为昔日的大哥送来了“休克疗法”,不料因水土不服导致其上吐下泄,半死不活。直至数年之后的俄罗斯人仍悲哀的说:我已不当大哥好多年,别迷恋哥,哥只是个已老的传说。俄国经济的崩溃刺激着无数国人渴望发横财的神经,当时在国内流传着这样一些煽动性极强的故事,比如说某人用风油精换了架飞机,某人用皮夹克换回了几万吨钢材。其真假虽然已不可考究,但对国人的影响却是实实在在的。就是在那个时候,父亲和刘叔又联系了几个以前的战友,经过商量决定:转战俄罗斯。
     这次行动是在我面前自称来自“祖国心脏”的陈保国叔叔发起的。多年后,我在看赵丽蓉老师表演的作品时才番然醒悟,这老头是唐山人!陈叔比我父亲大不了几岁,可是面相却老得厉害,云南哈尼族的梯田列位看官应该见过吧,田什么样他的脸就什么样。他平时说话不多,可语言的组织能力那是端的厉害,而且知识面很广,每每出现新鲜事物时,他总能深入简出的举个例子,告诉大家这是怎么回事。我却有些不喜欢和他相处,他很爱装B,又不近视也不老花却喜欢戴个眼镜。据我的猜测,他肯定是想以一种“儒商”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可在我看来,这张沟壑纵横的脸,加了副眼镜,撑死了也就是一技术工--路边补鞋摊的大爷。之所以在这里费些笔墨来对陈叔作些陈述,是因为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里,陈保国叔叔将扮演重要角色。
     在父亲去俄国做生意的日子,母亲与我又换了住处,其时我们武穴正进行着大规模的旧城改造,大概是有位老人在地图上画一个圈吧,一段时间里,很多建筑物外墙上,都被刷上了一个惨白的“拆”字。大坝上这个地方更是拆迁工作的重点对象。盖因我市发展扩张的大方向是自西向东逐次推进的,而大坝上这块地方正横在永宁大道向东铺展的方向,就如同一坨鼻屎,堵在鼻腔里面,虽没有什么会致命的大麻烦,(敝人孤陋寡闻,还没听说某人被自己的鼻屎堵住鼻腔憋死)但它待在那儿始终影响呼吸顺畅,还是挖了它了事。大坝上的居民陆续的搬走,如潮水退却后的沙滩,留下一地的狼藉。遗憾的是那时我终究是太小,没有记下拆迁的日子,更没有拍下一幅照片,用以纪念这至少有100年历史的老集居。还好那时父亲的生意顺利,房地产市场也远没有现在的这么疯狂,东拼西凑买了间房子后,家里便算正式在县城里有了自己的居所。那时我已经上了初中,童年与周遭环境的隔绝,似乎并没有给我带来不良的心理障碍。记得哪年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的《人类激励理论》,上面把作为社会性动物的人的需求分成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类。并危言耸听的吓唬读者说:缺失其中之一,将来铁定是个变态。当然人家是心理学方面的大方之家,不会说得这么低俗,只是原话我始终想不起来,只记得是怎么个意思。现在我要反驳他,我现在除了爱裸个奔,异个服的,我哪点变态了?
     俗语说空穴不来风,关于俄罗斯的淘金传说看来是有些根据,在父亲跟他战友们杀进俄罗斯后不久,传来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好消息。都说羽绒服在那边比较好卖,父亲他们也学着人家在国内到处搜刮羽绒服,用麻布袋包起来装了一大卡车,谁知在运往中俄边境的路上意外碰上了火灾,这玩意儿遇火那简直就成了助燃剂,结果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几个大男人心疼得差点在地上打滚撒泼。后来经人提点,俄罗斯那边缺菜,老毛子吃饭老是被面包噎得只翻白眼。几个人又赶紧把剩下的钱凑凑,收了两车大白菜往俄罗斯送,结果硬是换回了两车磷氨化肥。那年月国内化肥生产能力底下,而化肥的效率又高,撒到地里,那就跟揠苗助长似的,秧苗早上一个样,第二天一看,长了两寸!几个人回来后把化肥处理了,刨去损失的进羽绒服的钱,每人还能分一点。虽然这个开场不是很理想,但就是这样的情况还能有那样的结果,想到以后的日子,父亲跟他的战友们就开始有点飘飘然了。(未完待续)

作者: 红双喜    时间: 2009-8-20 22:19
天啊,我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一位往日的旧邻,幸会幸会。
可否告知你家以前是住在大坝上哪个段落呀?
作者: 笑古    时间: 2009-8-20 22:56
小修正:马斯洛的需求层次学说里的需求包括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与爱)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类;后来在别的著作里又提出了认知和审美需求;并未说缺一种就会铁定变态,比如大部分人都缺自我实现需求。
顶,盼继续!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21 10:12
文字在楼主的笔下,变得十分有趣!
作者: 乘风破浪    时间: 2009-8-21 13:49
顶!
快啊,快更新啊
作者: 一诺千金    时间: 2009-8-21 14:09
好文笔,顶!
作者: 日月情长    时间: 2009-8-21 14:42
写实的哦,向你问好。
作者: 艺海飞龙    时间: 2009-8-21 17:13
面看有点散,
深思有点味,
细嚼有点香,
离开有点念!
作者: 风口浪尖    时间: 2009-8-21 17:26
真诚,随性。有了因为,期待所以。。。
作者: agnes1979    时间: 2009-8-21 21:52
不错,有一定的文字功底。期待!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22 07:47
(五)



      在以后的几年里父亲他们又陆陆续续的做了些交易,其中也有赔本的买卖,总的说来还是赚了点。时间推移到1995年,由于大量中国商人的进入加上国内生产能力的恢复,俄国物需供求矛盾开始得到缓解,老毛子也不像之前那样见东西就薅,现在也学会跟你扯皮了。验货时抽查样本如果发现瑕疵,立马减价20%,他们也知道现在世道变了,转成买方市场了,你爱卖不卖。老毛子shopping的日渐理性,意味着中国商人在俄罗斯淘金的黄金时代即将拉下帷幕。尽管生意一天天难做起来,但如果坚持做也能挣着个仨瓜俩枣的,跟之前肯定比不了,因为像苏联解体那样的大事件,你多少年才碰着这么一回。多数在俄罗斯的中国买卖人摆正了心态,继续在自己的行当里经营,父亲他们通过几年的折腾,已经在那边有了固定的营业场地,并注册了公司,按照出资比例法人是陈保国,主要营业范围是服装皮具。生活资料极度匮乏的俄罗斯,放大了陈叔对财富增长速度的追求,习惯于日进斗金的梦幻生活,现在的生意状况对陈叔而言,就像是站在老太太旁看她用铁杵磨针,针肯定是能磨出来的,只看你有没有命等。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陈叔决定放弃在俄国的经营,去广东看看。父亲和刘叔是咱们山里人,小富即安的思想比较根深蒂固,没那么大的战略眼光,就把公司接了过来,继续操持这一亩二分地。
       由于经营场所固定了,母亲也就被父亲接去了俄罗斯,帮忙照顾着几个雇工的饮食。本来是准备把我也带过去的,我是死活不肯,当时我正在读初三,尽管学习成绩平平,按照社会大众的说法这一年是要冲刺滴!而且当年陈保国叔叔教了我一句令我非常讨厌的俄语,让我从心底对这个国家没有好感。人家讲再见说“撒哟拉拉”“古德拜”什么的,尽管毫无美感,起码也算能入耳,老毛子倒好,上来就是一句“打死崔大娘”!字里行间流溢出来的那种蛮横和血腥,让人觉得这句话的每一个音节,都藏纳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有能耐你到我们崔家垸来喊一嗓子试试,一百多个崔大娘挥舞着钉耙就上来了,打不死你!其实我不想去的原因是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没人管,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这恐怕是所有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吧。经过谈判,最终我还是如愿以偿的留在家里,不过母亲把对我的监护权交给二舅。这个结果是在预料内的,谈判嘛不就是互相妥协的过程吗。
       社会学家说,构成青少年误入歧途的三要素是:手头有点糟钱,家里没有人管,荷尔蒙激素分泌过剩。我那时年方十五六,脸上光洁如剥了壳的鸡蛋,没有同龄人共有的脓包红疹,激素分泌量应该是低于全国青少年的平均发展水平的,但最终我还是加入了小混混的行列。童年的遭遇让我对远离主流生活的小混混圈子,有着天生的归属感。其实我做混混是场意外,那天有个叫朱少美的同学,在回家路上被人堵在巷子里打了,我偏偏就住在这个巷子里。看他被打得挺惨,脸上全是血,我只好叫住一辆麻木,准备送他去诊所包扎一下。这人我知道一点,为人挺豪爽,虽然跟校外的小流氓一起玩,但对班上的同学从不侵犯。要不怎么说出来混也是要讲身体的呢,他被打成这幅德性居然不去包扎,找到个水池子胡乱的把脸一抹,然后自作潇洒的用手指叉着头发往后一甩,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打理完自己的容貌后,朱少美很郑重的邀请我去吃宵夜,说是要跟我交朋友。昏暗的路灯下,那张有几道伤口还在丝丝的冒着血水的脸,让我感受到他主人此时的真诚。我本对他们这类人没什么反感,就欣然答应了。那时的夜食摊没有现在这么多,我俩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丁家巷里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饺子店。我在旁边的杂货店里买了两包烟丢一包给他,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撕烟盒,我疑惑起来,等他点上一根后一句话没说,先来一通猛烈的咳嗽我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一个所谓的古惑仔怎么抽烟都不会?在我们乡下,逢年过节的那些半大小孩都嘬着烟有滋有味的。经过他的解释原来他父亲烟瘾特别大,从他小时候就特别讨厌父亲抽烟,敌视香烟十几年,所以到后来自己混社会了也没学会抽烟。都说成年人的行为习惯是与童年经历有关系,我看这句话是真的。隔着氤氲的烟雾,就着刚下好的饺子,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没聊上两句就发现两人如此的投缘,因为他跟我一样,也是父母亲都不在身边。吃完宵夜我们商量好去他家睡,路过舅舅家时我让朱少美远远的站着,我去跟舅舅说一声晚上去同学家睡。
       这一晚上,我们天南地北胡吹海聊,我这辈子恐怕也没说这么多话,我因为平时不跟别人接触,没事就乱看一些杂书,因此讲的都是些奇闻杂录民俗野史之类的,他则主要讲的是他听说的,现阶段我市主要的一些黑恶势力的发展状况,和各个帮派老大的昔日发家史。这次的卧谈会双方是在热烈而诚恳的气氛中进行的,会后双方都一致表示,愿互相把对方视为可以共患难的好伙伴、好兄弟。并在会后选个好日子烧黄纸结拜兄弟。(未完待续)

作者: 笑古    时间: 2009-8-22 09:14
打死崔大娘!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8-22 23:38
继续期待中~
作者: 风潇潇、欲落雨    时间: 2009-8-23 03:42
(, 下载次数: 0)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23 10:16
(六)



      通过朱少美的讲解,我大概知道了目前我市几个大的所谓黑恶势力的组织结构。黑势力的发展跟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紧密相关联的,不同的社会形态下黑势力的表现形式也各不相同。以水泊梁山的“宋江集团”为代表的封建王朝黑恶势力,他们因统治阶级的迫害打压而啸聚山林,但又因幻想统治阶级的接纳吸收而土崩瓦解。这一时期的黑恶势力受传统伦理纲常影响,是纯粹但悲哀的。而以上海青红帮为代表的民国时期黑恶势力,他们既在政客的支持下开枝散叶,后又在其打压中一蹶不起。这一时期的黑恶势力毫无信仰,一切行动受利益驱使,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暴力投机群体。解放后在人民政府强有力的涤荡下,一切封建会道门余孽被扫除一清,直至改革开放以后,国民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这些黑恶势力才略有抬头。上世纪的80年代,那时的黑恶势力以凶悍好斗著称,往往是市区周边历史上就民风彪悍的村子,比如朱X武,还有市区内的某些散打爱好者团体,比如XX协会,由他们来体现黑势力的发展动态。
      其实当时的黑恶势力不比现在,那时还比较单纯,属于古典黑势力,如果称呼他们为流氓团伙可能更贴切些,他们讲起义气来,关羽大神也自愧不如,但他们冲动而好斗,而且出手狠辣,刚才还勾肩搭背的喝酒,一句话翻了毛就要拿刀子扎人。平时在街上与人口角,那更是不消多说,搂头就打,不见血不停手。因此跟现在的黑恶势力比较起来,那时的流氓团伙对老百姓的直接危害似乎是要大上很多。到了90年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在96年万恶的古惑仔系列上映,它以声、光、电等高科技手段,向社会大众展现了一个立体、规范、高效的亚洲最副盛名的香港黑社会的完整运作模式,并且运用买一送二的商业手法,附赠了“日本山口组”、“台湾竹联帮”等其他国家和地区的黑势力的先进经验,让其他处于发展中的黑帮从此有了行业标准和行动指南。我市传统古典的流氓团伙也在与时俱进,以职业化、社团化为目标,向现代拜金的黑恶势力集团过渡,致使在一段时期里,社会治安环境如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打架也少了,街道也静了,往年以贩卖管制刀具为生的小贩也失业了。但应引起我们警觉的是,在平静的表面下,那股汹涌的黑色暗流一旦露出它狰狞的面孔,对社会所带来的破坏力绝对是我们不可承受的。
      我就是在那个过渡阶段,由朱少美引见,拜了他的师傅为师的。据说按他的辈份他本来是没念头收徒弟的,不过朱少美本跟他是一个垸下的,说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再加上我也姓朱,使点劲也能攀上个亲戚。后来经不起朱少美的软磨硬泡加糖衣炮弹,最终勉强收我为传说中的关门弟子。当然糖衣炮弹可不是纸糊的,作为答谢,我请朱少美吃顿饭还塞给他500块钱。虽然作为同门师兄,他是几番的严辞推拒,可是当一个人铁了心要送礼的时候,有几个人最后真送不出去?从那以后我跟他的关系更热了。学校已经很久没去了,每天都在台球厅溜冰场瞎混,美其名曰看场子。大概师傅的辈份真的很高,一般小混混见了我是要尊称师叔的。除了每周去师父家拜访,在大多数时间里我都生活在看似惬意和享受中,直到有一天一个坏消息的传来。
      那天晚上,舅舅到朱少美家找我,满头的汗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看起来走得很急。刚好那天在朱少美家跟几个小弟喝酒没出去,舅舅一把推开门抓着我就往外走,我条件反射的挣扎了几下,以为他知道了我现在在混社会,舅舅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边走边焦急的说,“赶紧回家,你妈在家等你”。其实舅舅家我已经很久没去了,为了敷衍他我说我跟同学住在一起作伴。那天舅舅为了对我负责还专门跑到我同学——朱少美家去了解,去的时候朱少美同学正戴着眼镜趴在那儿写作业,严肃而专注。看到我舅来了后,他很礼貌的站起来腼腆的说声:“叔叔好”,又重新坐下做作业。我跟着舅舅身后,咬着舌头双肩抖个不停。等舅舅走后,我拉开他看他刚才在做什么作业,一张空白英语卷的反面写着:哪一个人,哪一双眼,不需要情人的安慰…正准备感叹这小子的诗情画意,突然我想起来这是刘德华当年火遍东南亚的《真永远》歌词,两人互相看着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心里一下子想到了最坏的事情,母亲不是跟父亲还有刘叔他们在俄罗斯吗?她怎么一个人回了?恐怕是那边出事了。带着疑问心里便有些发紧,把舅舅丢在后面一溜烟跑回了家。到家之后看见母亲歪坐在床沿,神情憔悴双目垂泪。于是赶紧问她是怎么回事,母亲见到了我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一下子摊软到床上了,哭着说:经金,你爸被抓了。我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不算糟。赶紧安抚已哭得不能自已的母亲,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经过几分钟的安抚,母亲在哽咽中向我道出事情的始末。(未完待续)

注:此篇为道听途说后添油加醋,未经许可,不得依本文按图索骥,对号入座。

作者: 风口浪尖    时间: 2009-8-23 10:29
没沙发坐,站着也看...
作者: 好人平安    时间: 2009-8-23 21:06
有意思,狂顶.......
期待下文
作者: 萧寒    时间: 2009-8-23 21:40
给人感觉很真实,仿佛就在身边发生过
作者: 弱弱    时间: 2009-8-24 12:53
大片一般丝丝入扣,来不及呼吸,,,
作者: 广济县人    时间: 2009-8-25 10:56
真性情,一定要等看!
70后的我,说不定在大坝上还是你邻居呢!!
作者: 啾啾    时间: 2009-8-26 09:00
朱经金同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文艺青年啊,胡侃有一套。。。哈哈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27 16:03
(七)


       原来事情是由已经去广东的陈保国叔叔引起的,当初陈叔从俄罗斯带了几个战友,准备在广东大展拳脚,经过几个月的考察,陈叔决定进入东莞的房地产市场,虽说陈叔家当底还算可以,把什么动产不动产全算起来,加上他为自己存的冷冻产棺材本,咬咬牙也能算得上个富翁,但处于改革开放前沿城市的东莞,那可不是咱们武穴的东新村,当时东莞房价大概在6000~8000元每平米,土地的成本占一半总有吧。
       正到处找合伙人时,陈叔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叫简祖杨的香港商人。香港这块金字招牌在当时还是很吃香的,走在路上你跟人聊天假装操着港式普通话,或者玩狠点在对话中夹杂些“撒撒水”、“内海冰抖”什么的广东白话,那行人是会向你行注目礼的。不像现在,随着国家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的快速发展,广大人民群众在休闲娱乐活动中,有了越来越多的选择:有人正常点的哈哈美欧韩,有的不正常的逮着小语种国家也哈,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不仅不愿继承发扬,反而跟在电梯里放了屁似的,摆着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看着别人。更有脑残的哈日也就罢了,看看日本剧玩玩日本游戏挺好,没人说你。可是你贴着个仁丹胡,额头戴根月经带,身上穿着东洋服,脚下蹬着破木屐,腰里还别着把唐刀,对着DV喊着:一哭作!还给自己加旁白说:哥哈的不是潮流,是寂寞。你怎么不对镜头喊:跃进牌月经带,越戴越经戴?我看你不是寂寞,丫是贱不过找抽吧。
       话说回来,这个叫简祖杨的香港老板那是一个真金主,早在90年代初就在广州的房地产市场做得风生水起。这次陈叔搭上这条线可算是傍上大款了。虽然说简祖杨是个大金主不好糊弄,可是陈叔是谁?当年他的口才就相当了不得,经过几年的商海搏浪,见识跟修养已修炼至化境。你要跟他谈经济,他能把主修国际贸易的博士后说得面红耳赤,即而痛哭流涕,最后扒窗户跳楼,叫你别拦他。你要跟他谈政治,他能跟你剖析一个国际新闻背后所隐含的大国间的博奕,主要经济体间的交锋。状态好的话甚至能根据当时日本某市某区的立法委员选举结果,推测到在二十年内,日本将出现历史罕见的政党轮替。所以说要是人身上有才,那跟身上有喜是一样一样的,时间一长大家就看出来了。经过几次交谈,简祖杨就把陈叔看成了生活上的朋友,生意上的伙伴。每天带着他见见官场上的朋友,打打36球洞国际标准高尔夫,丢丢23米43的标准球道保龄球,吃吃几斤重的龙虾按个卖的鲍鱼。经过这段时间高雅生活方式的培养,陈叔硬是从衣锦便还乡的暴发户,蜕变成为锦衣而夜行的新贵族。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古语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喝水塞牙。陈叔这个在社会上已经混得四方讨巧八面玲珑的人精,这次碰上了来自香港的人精中的人精。后来陈叔在总结这次劫难时,给了自己八字评价:识世有余,断人不足。并从此用其余生研读起晚清中兴之臣曾国藩的名著《冰鉴》。陈叔的劫难发生在公元1996年6月18日,一个传统广东人觉得适宜结婚乔迁的吉利日子。这一天的东莞爆出了震惊全国的非法集资大案,涉案金额高达十亿人民币,而涉案嫌疑人正是每天与陈叔一块吃喝玩乐的简祖杨。与其他楼市非法集资或非法套取银行按揭资金的骗局一样,简祖杨的“圈钱”手法大多也是先设立公司,再寻找合作伙伴,然后再选定地块向银行贷款开发房地产。简祖杨东窗事发后,许多银行和合作公司都被卷入。此时陈叔已经把自己绝大部分资金(包括他的棺材本)投入到了与简祖杨合作的项目中。陈叔破产了。
      如果说噩运像邮差一样只敲一次门的话,显然这次的噩运把陈叔当成了自己的家,正在陈叔欲哭无泪生死两难的时候,东莞市经侦支队的工作人员找上门来,原来根据当地政府职能机关相关人员提供的信息,陈叔与简祖杨过从甚密,办案方已经在考虑,是否将陈叔从受害人的身份转成被告人。随着调查的深入,公安机关在摸排陈叔的社会关系时,父亲跟刘德志叔叔在俄罗斯的公司进入了调查人员的视线,之后毫无悬念的被列为调查目标,随后将正在国内组织货源的父亲和刘叔控制了起来。事后才知道,当初陈叔跟父亲他们,在转让公司的时候因为怕麻烦,公司法人没有办理变更登记手续还是陈保国叔叔的名字,当时想着都是战友关系这么铁,而且已经钱货两清了,从道理上说,这家公司已经和陈保国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事实上,在一个法制国家,道理跟法理是两条轨道上的东西。所以在公安机关看来,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和公司开办地点这几个因素,让人有理由相信,这家服装皮具公司,很有可能是简祖杨集团向境外转匿资产的工具。这根犯罪链条的补充,将案件的性质向更恶劣的方向推进了一步,万一这案子办成了错假冤案,父亲跟刘叔他们未来的命运将不堪设想。(未完待续)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8-28 00:37
精彩文章,每天必看,期待后续!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28 10:06
(八)  


       正在公安机关有条不紊的展开调查的时候,母亲和刘叔家里也在紧罗密鼓的四处找关系,希望以最有效的方式找到事情的解决方法。这就是典型的中国特色,碰到此类事情时,西方人首先想到的是找律师,中国人首先想到找熟人。我们一边在痛斥人情社会关系社会的同时,一边又在组织和经营自己的人情网关系网。这回办的可是大案,又是广东警方负责案件的侦察,母亲跟刘叔家里找的最贴近的一个熟人是我老村里李世贵的亲戚,他那个亲戚当时在广东省科协里有个什么职位,但人家一听是这个案子,马上在电话里把李世贵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是母亲跟刘叔家能找到的最靠谱的关系人,这样的一个结果其实是预料中,只不过让两家幻想奇迹出现的人陷入彻底的无助。


       人在处于茫然的状态里,内心是需要得到抚慰的,母亲从这时开始信起了佛教。其实就宗教而言,不管是西汉末年开始听说,到大唐贞观年间官方指定引进的佛教,还是东汉初年本土发明的道教,甚至是后来欧洲教廷送上门来的基督教,它们从准备在中国扎根的那一刻起,根据中国人对宗教的态度,就是披着实用主义外衣的。中国人对宗教的态度很现实,你让我信你可以,但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土生土长的道教显然在这方面有着先天优势,你不是想长寿吗?给你一套吐纳练气的法门,等你练到元婴破体了你活个几百岁那是小意思。你不是想避凶趋利吗?我给你编个逢凶化吉的老黄历让你天天走狗屎运。可是尽管如此,道家的市场占有率还是远远不及释门的,究其原因大概还是跟自己的营销手段有关。跟道家的神秘缥缈相比,佛教可真谓之普度众生谦恭亲民,进门的门槛很底,你杀人犯只要把刀丢了就可以立地成佛,普通老百姓更不用说了,没事别出去乱晃在家吃素念经,成不了佛也可保你平安康健。这从意外事故发生概率和科学饮食的角度上讲,确实是无可辩驳的。至于基督教那算得上是经营惨淡了,据说当时传教士利玛窦进入中国让人信上帝时,有次蹲在土地庙里避雨,让人发现后被村民追着打,不是仗着自己人高腿长差点没跑掉,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在老百姓面前做些化学实验吓唬他们才逼得个别人信了基督。事实证明,你产品再好没有合适的推广手段,最终还是得不到市场的认可。

       在母亲加入佛教团体时我却脱离了混混的圈子。那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叫田文玲,个子高高的皮肤很水灵,每次她伸出手来时总能看到她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小饭馆里,我正和朱少美还有几个兄弟在吃饭胡侃,这时候田文玲和一个女伴走了进来。不知道那个女伴说了些什么,田文玲很羞恼的歪着脑袋头扬起手臂做势打她,动作很舒缓很柔和,配合她那身淡蓝色碎花连衣裙给人感觉非常美。等她们坐下后我方才呼出了一口浊气,对朱少美他们说:给兄弟把把关,你们看那姑娘怎么样?穿连衣裙那个。朱少美他们停止了嘻闹,顺着我看的方向瞄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很花痴的对我说:好有气质啊!比咱们以前的英语老师还正呢。朱少美他说的英语老师初三时教过我们,确实长得很漂亮,学校两个男老师为了她还大打出手过,不过听说她后来调走了。这时朱少美他们开始怂恿我上去搭讪,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好开场白,朱少美他们开始讥笑我起来。我面色一整抻了抻衣服,操起一个啤酒瓶子就走了过去,留下那桌子人大眼瞪小眼。来到田文玲桌前我一本正经的对她说:姑娘你好,请问这个酒瓶子是你掉的吗?现在坏人这么多,捡到东西后都不还给失主,以后东西要装好哦!我的突然拜访显然让这两位姑娘有些意外,田文玲愣愣的看着我,这种神态让我很满意,我的计划就是要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心里正得意的时候田文玲叫了起来:你是经金哥?当时的我正在极力的绷着肌肉摆pose,这一嗓子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差点岔了气,这泡妞还碰上熟人了?我掩饰着脸上的尴尬正色道: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干嘛要调查人家,别人会以为我这个本分人家的孩子,却喜欢在外面招蜂引蝶的,这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做人,你要为你今天的话负责任!更何况……我话还没说完,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田文玲受不了暴走了,照我的腿来了一下,我傻了,这演的是哪出啊?回头看看朱少美那桌人,他们已经笑得在那儿打摆子了。“我说姑娘,你…”,“什么姑娘大娘的,我是田文玲啊经金哥!”田文玲急急的打断我:“大坝上的!”

      经过这么一说,我马上想起来那个经常跟在我后面要我给她买大大泡泡糖的小尾巴。那时我在学校没什么有交情的同学,每天放学后回家就是跟这个小丫头玩,跟她的关系算的上是最好的。其实她比我小不到一岁,只是因为那时候自己发育得快,个子比同龄人要高大一截。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小尾巴现在出落的这个样子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田文玲一定是哼着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变长大的。看着我有点痴呆的样子,田文玲扑哧一下笑了,对我说:经金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孙悦我同学,跟我是最要好的朋友,你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吧?我嘿嘿的笑了一下,把手往后一招,朱少美那帮浑人就呼啦一下子跑了过来。一个个冲着田文玲傻笑着叫大姐好,田文玲捂住嘴巴看着我,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我干咳了一声,照着朱少美的后脑勺给了一掌,向他介绍起来,正要介绍到孙悦,这姑娘先开腔了:你是朱少美吧?几个男的都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男女联谊会变成了同学聚餐,朱少美乐得只冒泡,丝毫没有注意到孙悦脸上的非善意表情。“今天到这个饭馆来是收保护费吗?前几天没被人打残呐?”孙悦阴阳怪气的吐了这么一句,现成本来嘻嘻哈哈的几个人一下子安静了,我有些恼火,本来对这个颧骨高眼角吊的女孩没什么好感,便冷冷的对孙悦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这姑娘一直这么瞪着朱少美,咬了咬嘴唇:你问他!说完扭头就走,顺手还拉了拉田文玲。田文玲犹豫了一下,递给我一个抱歉的眼神匆匆跟了出去。我转过头对朱少美苦笑着说:师兄,你把那姑娘怎么了怎么这么恨你?朱少美正憋着气呢,抓起个瓶子狠狠砸到地上恼怒的吼着:操!我哪里知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说完气冲冲的摔门而去,留下一屋表情惊讶的食客和索然无趣的我。(未完待续)


作者: 邵卫斌    时间: 2009-8-28 15:17
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不得不佩服楼主。老到的文笔,清晰的思路,尽在文章中。
期待后续!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28 16:43
今天闲暇时把这篇小说从前往后看了一下,因为是写一点传一点,只是有个总纲,具体细节方面则是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有些事情之前没交待清楚,后面出现的人物显得有些突兀,这是第一次写东西,没什么经验,还望各位大大多多包涵。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29 15:28
(九)                 


        与田文玲的第一次邂逅(小时候的交往那算不得数可以直接无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黄了,我甚至没想到问她联系方式,这几天正郁闷着,朱少美跑过来找我,说是知道那天孙悦发飙的原因了。原来孙悦有个哥哥叫孙志海,也是在街面上混的角儿,平日也就在城东捞点买卖,那天手伸过界了让朱少美纠集一帮人给打了,打就打了呗朱少美这个烂仔又学着电影上的古惑仔大发王八之气,临走丢下一句话:我叫朱少美,想报仇去城西找我!我这才明白,我说孙悦一上来就指名道姓的,这小子长得也不怎么醒目啊,感情还有这么一出。你打了人家的大哥又让人看到了,能不出事吗?看到我发愣,朱少美悻悻的凑过来说:经金要不咱上孙志海家去一趟,向他老妹打听一下田文玲的联系方式?我很断然的拒绝了他的好意,看了一眼正在房间里诵经的母亲,拉着朱少美走出门去。我拒绝他的建议是因为去了如果谈崩了打一架倒也罢了,如果朱少美为了我的事向人家低头,我自认为我没这个脸面对。其实男人的面子就跟文凭一样,平日里有它没它都一样的过,可是一旦遇到升级涨工资的关键时刻,它还是会被看成重要参考条件的。这种低头认错没面子的事情是在紧急时刻才能偶尔为之的。     

  
       诗人曾经写道:我与你的缘  犹如人体与大便间的奇妙感应   腹痛时我知道    你要来了   我跟田文玲的事还是先放放吧,不过是某个刹那间的心动,它对文人可以激发创作灵感,对我甚至产生不了买醉的冲动。这天正和朱少美俩人这么闲逛,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后面跟了五六个人,等意识到来者不善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这几个人把我俩逼到巷子里,领头的开始说话了:朱少美,你们俩逛街呐?是不是买菜回家做饭呀?其他几个人听了晃着一脑袋的黄毛嘻嘻的笑起来,我还在纳闷呢,最近没得罪谁啊,怎么被这几个小混混有组织有预谋的给堵住了。回头看看朱少美,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领头的恶狠狠的说:经金,这个人就是孙志海。操!跟他们拼了吧!我环顾一下四周,不知哪个路人甲丢弃的板凳残尸让我眼前一亮,我一把抓起它挥舞起来,估计他们几个也没想把事情闹大,什么家伙都没拿,相对于他们的赤手空拳,我这只有半边的板凳残尸可是相当于大杀器了吧,相对我的亦步亦趋,他们逐渐在退却,心中暗喜的时候,忽然觉得与其说他们在退却,倒不如说是进攻前的调整。六个混混已经摆好了半环形把朱少美和我圈在了里面。我见形势不利于我方,于是加大了手上挥舞的动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板凳由于腐朽过度,已经经不起我这般折腾,咔嚓一声我手里只剩下了像火腿肠长短的木棒。几个小混混又放肆的笑起来,趁这个间隙,我低声对朱少美说:等下听我喊跑,你就跟着跑。朱少美紧张的点点头。要不怎么说狗逼急了跳墙,人逼急了能生智呢,有个灵光在我脑中一闪,于是我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好几个月的举动。我突然指着天空说:看,UFO!本来我的预想是他们赶紧顺着我指的方向抬头仰望虚空的,而我俩好赶紧突围的,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不是谁都有好奇心的,也不是谁都能听懂UFO是什么意思的。我大概是中了陈叔爱装逼的毒了,关键时刻我讲什么英文!当我喊完后拉着朱少美往外跑时,第一时间里,一个清晰的鞋掌印在了我的脸上。随即我俩都被扑翻在地上,拳头脚膝盖什么的都来了。我们只好采取混混们挨打的标准护姿,双膝蜷在胸口,两臂夹住头埋在双膝之间让他们打了。等他们打累了骂骂咧咧的走了之后,朱少美一下子窜了起来,急切的叫我:经金,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当时的我大概脸色是煞白的,后背疼的要命,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费力的摆摆手,意思是我起不来了。后来才知道,后背的第七根肋骨被打折了。在医院拍完片子后,医生把我的衣服脱了下来,用毛巾擦干净后拿胶带跟缠木乃伊似的在我身上裹了几圈,然后很不负责任的告诉我不用住院,回家静养就行。同时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说不能抽烟啊,要多喝水少吃糖等等。我心里很郁闷,这个医生不是歧视患者吗?社会上的混混就不是人吗,这么来敷衍我!让我更郁闷的是,朱少美这时候凑过来问:经金,你先前喊的U什么O的是什么东西?这时我但凡有一点力气,我会直接“以头抢地耳”。        


        在家静养的时候生活是相当苦闷的,父亲跟刘叔他们的案子还不知道怎样,母亲每天不是低声抽泣就是在佛前祷告。由于怕母亲为我担心,我谎称自己是打篮球被撞折了肋骨,并且交待朱少美不要让师侄辈的小弟过来探望。那天在跟母亲聊家常的时候,我告诉了她自己已经没有再上学,母亲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诧的样子,大概在她看来,上学上到初中毕业在社会上立足也就够了。我的理解跟母亲很像,古人半部论语治天下,今人专攻数理化,可是在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里,这些知识是根本用不上的。据美国全国成人文化评估组织的一项调查显示,在美国,大约每20人中就有1人是英文文盲。不相信吧,可是事实确实如此。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家各司其职投入并完善整个社会运转中的每个环节,这才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就在我苦闷无聊时,那个诗人写下的“腹痛时,我知道,你要来了”句子应验了。不过那时肋骨的骨折处已经差不多愈合好了,反馈过来的痛感只是一点点。田文玲这个时候过来看我,不过跟上次一样,身边带着那只拖油瓶孙悦。当孙悦进来的时候,坐在床上正跟我聊天的朱少美一下子蹦了下来,粗声粗气的问道:你哥让你来的啊?回去跟你哥说,我会报答他的。孙悦又拿出她的招牌动作,咬咬嘴唇撇撇嘴说:你们整天你打我我打你的不觉得烦吗?朱少美听到这话来劲了,脖子一挺,声音高了起来:我他妈...还没等他说完我赶紧拉拉他的手,往母亲房间努努嘴,他赶紧把后来的话咽回去了。看到房间没什么动静,我小声对他们说,别在这儿吵,孙悦你跟你哥带个话,我打算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你哥必须摆酒道歉。你让他自己想想再给我答复。说完我朝朱少美使个眼色,手指悄悄往田文玲那儿指,朱少美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找了个商谈道歉细节的接口把孙悦带了出去。正当田文玲要跟着出去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女性都是天生具有同情心的,我这幅惨状这时候不利用利用对她表个白谈个心的那不就太暴殄天物了。(未完待续)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8-30 18:14
很有意思!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31 00:54
(十)



     两个人坐下来后,我准备开始诉衷肠了,在腹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田文玲却先说话了:经金哥你现在混黑社会了?而且手下还有不少小弟?听得我后背一麻冷汗噌噌的冒出来了,说实话我并不介意田文玲知道我的底细,青春期的孩子大多对事物好坏的辨别能力是扭曲的。当时的我对混混的身份并不排斥,只不过像母亲这种有着中华传统美德的女性,非常反感那些不事劳作童叟皆欺寻衅滋事的混混,她们往往直接称呼其原始名称——流氓。因为田文玲是带着质问的口气问的,所以声调比之前要高上一个八度,哪怕她的声音再轻柔如弱风细柳,在我听来也等同佛家狮子吼了。我紧张的站起身走到母亲诵经房的门口,探头看看母亲依旧在诵念为人祈福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心里便稍稍有些安定了。


     悄悄把门虚掩上后,我有些恼怒的退回自己的房间。看到田文玲有些不安的直着身子,我压了压火用挤出来的声音说:这事以后别在我妈在场的时候提好吗?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事。田文玲低着头没有说话,两根食指放在膝盖上互相绞着,屋内的气氛显然是有些冷了,这与之前酝酿的情绪非常不搭调,我顺了一口气跟她解释说:其实就你看到的,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在混黑社会啊,这次我被打了我怕我妈担心,所以骗她说我是打篮球被人撞伤的,我可以在你面前发誓,如果我混黑社会我就天…后面要遭到什么报应的情况我说得很慢,基本上是一字一顿,我在等待,等待电影中的经典桥段:女主角听到男主角发毒誓时赶在发完前飞奔而来,用软滑的柔荑,不,是用一点朱唇轻轻堵住男主角的嘴,然后泪眼婆娑的晃着脑袋:不,别说了,别说了,我相信你!如果事情是按照我设计的剧情发展下去,我不介意用狠一点的天打雷劈、天地不容什么的,可是我边义愤填膺的说边用余光瞟她的时候却悲哀的发现,此时田文玲的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充满了期待。

     我的心在滴血,这个时期虽然还珠格格还没开演,可是琼瑶习娟雪米莉这帮大妈写的东西,哪一本没有这样的场景?就算你没看过这些你净看些地道战白毛女什么的,你发挥点想象力好不好,高传宝也需要爱情,喜儿也有春天呐!田文玲的大眼睛依然朝我忽闪着,我咬咬牙坚持往下说:如果我混黑社会我就天…天出门踩狗屎!说完我长吁一口气身体前倾,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我要让她有读诗的错觉:为何我的眼睛总是满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那么深沉。田文玲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得下意识往后倒,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怯怯的问:经金哥你要干嘛?要我帮你吹眼睛吗?我胸口一闷,嗓子一甜,眼前一黑,差点没坐稳一头栽到地上。抑制住气血翻腾的感觉后我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问:文玲啊,你今年十七了吧?在读高二?田文玲不解的说:是啊怎么啦?怎么了我还要问你怎么了,通俗的你不懂高雅的你不会,你以为我对你没招儿了是吧,看来不出必杀技你把我当菜鸟了。我站起身来拉上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用尽量温柔的声音问她:文玲我有点喜欢你,我可以追你吗?你先不用答复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造船厂的沙场吗?我们那时在那棵长歪了的树上刻了咱们俩的名字,前段时间我去看过,还在那儿呢。等你做出决定了,如果同意的话还你就在那棵树上系根红丝带,如果不同意就系上黄丝带,你觉得这样行吗?这时候的田文玲整个人像喝了酒似的,脸红红的,往回抽的手也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低下头避开我的眼睛喃喃的说:我不知道啊,我还在上学呢,我不知道啊。如果要问我记忆中最难忘的话是什么,我一定会选这句,虽然语言不多,而且还有反复句,但是它如同一颗蕴含娇羞腼腆又带着一点点小赖皮杂质的水晶石,用不完美的瑕疵点缀着一个女孩纯净剔透的内心。如果人的记忆是本书,我想我已经把这句话写在于我的心灵最近的那一页,每次去翻阅它时,总能凭着感应一下子找到它。这时田文玲已经把手抽出来了,其实我还想握着,不知道是不是中医上讲的舌燥盗汗,我一紧张手心就出汗了,而且量还挺足,这次不用人家往回抽手了,只要顺着地心引力就可以随着汗流出来。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手在裤子上擦擦,大概田文玲误会我又想拉她手了,赶紧把手背在后面,紧张的说:经金哥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好好养病,有空给我打电话。说罢准备夺门而逃,我连忙叫住她:还没告诉我你家电话是多少,你让我给七十万市民一个个打着试啊?田文玲的脸又红了用很细微的声音告诉我,62260XX,随即逃也似的走了,我冲着她的背影喊:你还记得刻了咱们名字的歪颈树在哪儿吗?

     记得以前有支纯净水的广告词是“等待是一种渴”,起初感觉那是句小学老师看到就会画叉的病句,若干年后回想起来那是句顾城一看到就会用上好材质裱起来的诗。渴是什么,是陷入希望与失望之内的纠结,是端坐在停留与离去之间的惆怅。在那几天的等待里,我竟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虽没有“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这般悲天悯人,可见到老太太穿马路、老大爷骑三轮上坡我是会诚惶诚恐的过去帮扶的。三天以后,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我提起电话按下了:62260XX。(未完待续)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31 01:06
同学们,呼吁一下,看完留下一点点评,好的不好的都行。让我能感觉到还有你们在关注我,不要让我有孤独悲凉的感觉好吗。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8-31 11:08
每天都在期待,精彩请继续!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8-31 23:59
(十一)
      

      电话接通后我不敢跟田文玲多聊,只是问她决定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赶紧转移了话题,随口闲扯了几句匆匆的挂上了电话。我其实心里非常紧张,生怕田文玲在电话里告诉我结果。这种心态跟你准备补看世界杯重播似的,比赛结果哪儿都能了解到,于是你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不得不在回家的路上把书刊报亭定为红色警戒区域,把超过两人以上扎堆的路人定为危险非法集会团体。你想快点赶回家以免再次错过球赛,可是当号称“新闻发布中心”的计程车驶过时你又望而却步。就是这种踌躇矛盾的心态如同蚕虫吃叶子一样,不疾不缓一圈一圈的,慢慢向你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那一小块地方浸渗。真的勇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却未必敌得过这种看起来似乎毫无侵略性的心魔。我坐不住了,出门叫上正蹲在石阶上抽烟的朱少美匆匆往沙场赶去。


      在路上走的时候我很为自己的这个办法叫好,既给了自己接受结果的缓冲过程,又可以避免面对面遭到拒绝的尴尬,可是看到那几棵歪歪斜斜的树时,我的心又忐忑起来,朱少美知道这么一回事,嘿嘿的说:经金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绑条红带子你再过去?没等他接着往下说我一脚开过去,谁知这小子竟趁势嗷嗷的往树那儿撒丫子跑,这下可把我惹急了赶紧追了上去,我可不想让别人第一个知道结果。因为之前就来看过知道那棵歪颈树在哪儿,所以跑到林子跟前我就停住了,这个所谓的林子其实树并不多,稀稀疏疏的透视性很好,我已经知道结果了,那棵歪颈树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挂,我沮丧的一屁股坐在沙地上,看着朱少美在林子里兴奋的上下翻飞。看来在树上刻字的很多呢,朱少美在那里费力的辨认着然后大声对我说:经金我念给你听啊,刘辰是个王八蛋。哈哈,这边还有,嗯,陈什么东经常拉屎不擦屁股,哈哈哈,妈的笑死我了,你看这个更有意思,王保才…这时朱少美发现我没跟着乐,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想起来今天是来干嘛的了,连忙走过来问:怎么样经金,没看到东西吗?别急我再去找找看,说不定我嫂子眼神不好找错了树呢,你等着啊。我一把拉住他指着那个林子说:朱少,别安慰我啦你看这些树,一眼过去看个对穿,就是系根鞋带也能找到啊,算了走吧回去玩喽。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土故作洒脱。朱少美有点不甘心的说:经金,你也知道江边风大嘛咱们沿途找找看是不是被吹掉了,这句话说得我心里一动,但随后就打消了这个侥幸的念头。这里风大是不错,可是丝带是系上去的不是粘上去的能吹得掉吗?真的是被风吹跑了让我跟田文玲黄了,那我只能掩面仰泣:天意难测,造化弄人!

       说出我的推测后,我跟朱少美走上了回家的路,天边的夕阳 被时间悄悄地滤过,残留了一抹红云渲染着朝霞般的灿烂。我眯起了眼睛,与朱少美沉默的分享着这落魄的美丽,黄昏的风柔柔的吹着,仿佛要抚平我内心的那缕惆怅,正想扯起嗓子嚎上几句,这时走在前面的朱少美突然回过头来问我:经金,你跟田文玲交待的是不是同意的话就挂红丝带,不同意的话就挂黄丝带?我苦笑着说:是啊,算了朱少,别为我难过了玩玩嘛,没把它当真的。朱少美听到后哈哈的笑起来兴奋的说:这事有门儿!你没有看到红丝带,但是你看到了黄丝带吗?我一听愣了,对啊,不同意的话应该是会系黄丝带的,那儿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一下子全身细胞好像吸足了大麻似的,人立马亢奋起来了,走走,回去再看看。我拉着朱少美往树林那边跑,刚跑几步,一个老头挑着一担子青草从大坝上下来,我一个急停才没撞上去,老头儿不高兴了扯着嗓子喊:后生伢你走路把眼落在屋里了吗?你要是把我撞了那就好玩了呢。我没功夫跟他乱扯,胡乱的摆摆手准备离开,突然我发现老头儿担子上的那两捆草有点不对劲,这边是用草绳子扎的,那边却用个红带子扎,我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老头儿说:大爷,您还没回家吃饭呐?来,抽根烟,刚才对不起啊我东西掉了走路有点急。老头儿神色舒展了,接过烟叭嗒一下点上,猛吸了一口悠然的说:咳,年轻人做事都风风火火的,没事没事,后生伢,你什么东西掉了啊,这么急?我赶紧打蛇随杆上: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把我姐扎头用的红丝带拿出来套鸟,结果忘拿回去了,怕她骂我,所以就赶过来找。老头儿一听乐了,指着那捆青草说:刚才割草前我看到树上有条带子我就把它解下来了,准备捆草用,你看是不是这条?我哪里知道田文玲用的什么红带子,赶紧点头说:是,就是它。大爷,您看您是不是。。。老头儿非常干脆,放下担子就开始解红丝带,边解边说:你这伢真是的,这么客气干吗,不过我就有点奇怪了,这带子也不长啊,你拿这个套鸟,呵呵,你们街上伢子真是什么都不懂呢,明天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套几只拿回去玩。朱少美听到这话高兴了连忙问:大爷,能套到斑鸠吗?听说斑鸠最好吃。我一个白眼飞了过去。

       千恩万谢的告别老头儿后,天已经有些擦黑了,我紧攥着手里的红丝带生怕它一不小心被风吹走,狡黠的风一定会读出我此刻的欣喜,然后去告诉每一个人。天空已经有一点点星星的影子,看样子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最后一点模糊的影子跟着我和朱少美慢慢慢慢的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不远处已经有人家陆续点起了灯,浅夜的灯火真美啊,朦朦胧胧的,一盏,一盏,一盏。                            (未完待续)


作者: 青春大哥    时间: 2009-9-1 08:36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故事比较精彩。

但是有些地方脱节,不连贯~~~(等全部完稿后,整理下,再详细给你点意见)

关注。。。。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9-3 00:18
阴霾蔽天日,疾雷破雨来。
关机且不及,屏幕惟见白。
奔走数日久,呜呼终成骸。
负痛止更新,泪别诸高才。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各位再会有期            I'll be back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9-3 00:22
期待早日回来,精彩还将继续!
作者: 江涛    时间: 2009-9-4 22:30
严重关注!
相当好的一篇小说,期待精彩继续!
另请村长给楼主调拔电脑一台,以期楼主宏文得见天日。
作者: 啾啾    时间: 2009-9-5 11:18
经金哥,人有才就象人有喜一样,时间长了,就会看出来的...哈哈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9-5 19:03
武穴出才子,当如是说~!
作者: 江涛    时间: 2009-9-10 11:28
暂放下一下,等才子来了,再提上来!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9-12 22:36
(十二)  


       两个人嘻闹着走到正街上已经快八点了,在朱少美的提议下俩人找到一个烧烤摊子坐下,准备喝点小酒庆祝一番,97年的武穴,无所事事的人最喜欢的消遣方式一是在电影院门口吃烧烤喝啤酒,再一个就是去当时已呈铺天盖地之势的卡拉ok厅,借放松心情贴近艺术之名行买春苟且之事。这可能是曾被美国时代杂志选为亚洲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与甘地和毛泽东相提并论的卡拉ok之父井上大佑所没想到的吧。大家如果稍稍有留心就会发现,在其他国家流行起来的很多运动项目一旦被引进来,大多逃脱不了中国式改造的命运。比如被称为绅士运动的台球传到中国,很快神州大地到处呈现星火燎原之势,马路边上公厕旁边学校门口,但凡能支起两张桌子的地方就能看到台球桌,光着膀子的,穿着大裤衩子的,夹着人字拖的,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撑着杆子的,形形色色的国人凭着不屈不挠的执著,硬是把这项高雅运动成功改造为有着广泛群众基础的,老百姓们喜闻乐见的街头游戏。再比如滑旱冰,没有经过任何演化过程,溜冰场直接被改造成了混混们的集中训练营,这里面可以学习打架可以学习盗窃可以学习抢夺,更可以在众多混混的现场教学中学习到如何猥亵女孩。


       正跟朱少美闲聊当中胖老板端上来了我俩点的一些吃食,当时可供烧烤的食材种类不多也就传统的一些茶豆干肉串火腿肠鸡爪之类的,不像现在五花八门的什么都烤,大概是这个摊子的生意不怎么好准备的食材老卖不完,朱少美抽出一串干子刚吃一口就吐了,他凑过嘴来压低声音对我说:经金别吃了,这干子都他妈馊了。这个死胖子估计是不打算做生意,我得弄弄他,今天算是你的好日子你看合适不?我当时正反刍着田文玲带给我的欣喜劲一听到朱少说要闹事,连忙拍了拍他的手劝道:别搞啦,吃吃别的吧我去提醒一下老板给他他讲讲做人的道理,以后咱们要尽量用和平方式解决问题。孔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说完我撇开双手中指正蠢蠢欲动的朱少美转过身来很斯文的叫住老板:店家,你稍歇息一下,过来尝尝你烤的干子味道如何。老板愣了一下可能还没有碰到过顾客这样的邀请,他得思考一下这是个什么性质的要求,目光溜过我的肩他看到朱少美丢在桌面上的干子,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了。通常人知道错事败露了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卑一种是亢,卑则低眉顺眼谦恭认错,双方各让一步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讨厌就讨厌在那些亢者身上,自以为手法高明咋咋呼呼跟你玩心理战,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过来还把自己当受害者跟你闹,这就让人接受不了。偏偏这个死胖子就是这么一个主儿!胖子把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冷笑着说:小哥怎么个意思啊,嫌味道弄得不好噻?多包涵包涵刚做不久手有点生。我见这位说话挺冲还有点避重就轻的意思,心中便有些不快,我还顾忌你的面子你倒给脸不要脸了还,当下朗声说道:手艺不好慢慢来,心眼坏了可没人有耐心等你改哦,你拿馊了的东西给客人吃不怕别人砸你摊子啊。周围三两个食客这时候抬起头来,估计是知道有热闹看,连忙付了钱匆匆走掉,在十几米开外选了个视野开阔后路畅通的位置站定,开始冷眼静观事态的发展了。胖子听到这话气急败坏的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做了这么长时间你打听打听我给谁吃过馊东西。话音刚落朱少美噌的一下站起来了,指着胖子对我说:操!经金你打算跟他做亲家还是怎么的,你忍得住我他妈忍不住!我再次拉住将要暴走的朱少美语重心长的对他讲:朱少啊,孟子曰: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此小勇也。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之谓大丈夫。今天不打架好吧咱们以德服人哈,以德服人。话一说完朱少美一下子气乐了笑得跟哭似的说:人家说谈恋爱的人智商为零你八字刚写一撇凑什么热闹在这里装白痴?好好你跟他讲理去,我看看热闹。说完吭哧一下坐了下来。我耐着性子对胖子说:店家你做生意这样的态度能不能挣到钱先不说,遇到狠人怕是要挨打呢,听人劝吃饱饭…话还没说完,胖子一把扯下了围裙把汗衫一扒露出肩头的梅花纹身骂到:我操!两根小杂毛跑这儿来充能,老子混的时候你们娘老子还在穿开裆裤呢,没钱想找茬白吃当老子好欺,我吃你妈!这时我心里那个气!怪不得一开始说话就这么冲,嘴臭得跟吃了屎一样,原来是只老鸟。今天我就是八户塘的后浪我也要把你拍到沙滩上,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我转身给朱少美使了个眼色,哪知这小子这时候来了个黑色幽默不紧不慢的说道:经金这回哪个子又曰啥啦?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之前犯了兵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大忌只好接茬现编吞声道:孙子曰:三十六计不如打他妈地!

       其实朱少早就按捺不住了,只不过刚才气不过故意逗逗我。话音刚落朱少就弹起来了,一把掀飞桌子扑了过去。我见状赶紧抄起凳子抡起来向胖子招呼。因为战术运用得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了,这下可有得玩了,我丢掉手里破得不像样子的凳子残片重新换了一把又开始抡他,朱少则直接拿脚踹,打了几分钟见胖子趴在地上不动,我俩停下了手看看什么情况,哪知胖子皮糙肉厚的一轱碌又爬起来坐在地上,沾着油污和血渍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狰狞。我警惕的扫了一眼他的四周,看地上有没有砖头酒瓶之类的远程攻击武器,还好除了几块塑料碎片就剩些豆腐火腿了。在我和朱少的注视下胖子闷哼着站了起来,踉跄着找了个勉强能立住的凳子背对着我俩坐下,双手杵在大腿上脑袋拉耸着,一会儿双肩竟抖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我和朱少美对视了一眼傻了,跟别人也干了不少架第一次把人给打哭了。朱少对我呶呶嘴示意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一般遇到复杂的事情他都让我去处理,我绕过满地的干子鸡爪走到胖子跟前,拿脚拨了一下他说:胖子你大街上的嚎个什么劲儿还要脸不?胖子一听当真咧着大嘴嚎起来了,指着地上的一片狼籍骂道:操你妈的两个小杂毛,老子饭碗都被你们砸了老子还要脸做什么?这混蛋嘴还真臭到这时候还满嘴喷粪,我怒气往上一顶随手又抄起一把凳子想再给他两下,可是满地的狼籍加上胖子低沉下来的呜咽,终究还是让我觉得心虚起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我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杂乱的烧烤摊,抽泣的胖子还有意犹未尽的看客,忽然让我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田文玲,我觉得有些心烦意燥,于是呼的一下子把手里的凳子甩出好远,想借助这个动作平复一下心情,凳子砸在旁边一个卷闸门上发出哐当一声,铝合金的材质传起音来嘎嘣脆,胖子的呜咽声一下子止住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下意识的站起来做防守姿态,我没有理会胖子的举动,在兜里掏出了两百块钱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朱少美跑过来不解的问:经金,你这是干吗啊?我摆了摆手没有过多的解释懊丧的说:朱少,走,我们回家吧。(未完待续)


作者: 江涛    时间: 2009-9-13 10:36
浴火重生!
很精彩的故事,很精彩的文笔!
问好,楼主!问好,经金!
作者: 江涛    时间: 2009-9-13 10:36
期待继续!
作者: 少清    时间: 2009-9-13 23:51
今天才看到,一口气看了下来。
用文字讲故事的能力真是让我佩服。
期待继续。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9-14 00:10
(十三)


       穿过渐渐围聚起来的人群,我和朱少美慢慢的往回踱,这时一个脸上布满泪痕的女人匆匆从身边走过,我停下脚步看着她直直的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朱少美拿手肘撞撞我问:这女的不会是那个胖子的老婆吧,多亏走的快,要不女人跟你纠缠起来可有你受的,你小子挺能啊知道他屋里的要来速战速决。我没接过话茬叹了一口气,心情越发低落起来。我知道那胖子没有唬我,他胳膊上的梅花确实是早年混社会的人都爱纹的。那时喜欢纹身的人少,除了混混就是两劳人员。消费群体成分单一,所以纹刻这个行业难以形成规模,自然也就没有专业机构的出现。不像现在满大街的潮人需求旺盛,催生出一批专业纹刻店,设备精细工艺复杂,转印油、凡士林、割线机、打雾机、保鲜膜一道道的给你上,只要你愿意,就是把清明上河图纹在身上也不在话下。当时的一些小混混想在人前显摆都是直接拿针在手上扎个什么忍啊恨的,然后用蓝墨水上色,根本就不采取抗感染措施。抵抗力好点的红肿两天,差点的就肿得像只膀腿了。而自认为有些层次的混混则要讲究一些,他们找来相对专业一点的人先设计图案,然后再皮肤上描图拿针沿着轮廓扎,最后抹点红霉素软膏完事。由于纹刻器械的局限,成图后看着是要美观些但最终感染是免不了的。所以那时候除了个别有点浑的猛人,像乩童似在身上左青龙右白虎的乱扎,大部分混混还是扎个字纹个花。


       胖子胳膊上的梅花表明了他之前混社会时是有点档次的,如果费心向混混前辈打听,应该能打听到些什么。是什么让他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想跟周围其他人一样,靠自己踏实的做点事来重新回归主流社会?我想到了刚刚与我擦身而过的女人。这是所谓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大概不是这样的吧,都说出来混迟早要还,胖子不是气短是倦了,现在有个心爱的女人陪着他往前走,他应该是懂得珍惜和感恩的,强硬的哭泣并不是让我俩给打出来的,肥胖的身躯是他天然的护甲,只是我跟朱少的出手让他感到回归社会的压抑和不适。我突然意识到这次我有可能会毁了一个人,胖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推翻之前的选择走上老路?我把心里的疑惑讲给朱少美听,听到最后朱少美嘿嘿的笑起来斜起眼睛看着我说:经金,你不会是平常看录像看傻了吧,你以为那个死胖子是退隐江湖的大佬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多愁善感,加上你想象力丰富,屁大的事儿你就想到这么多。我跟你说,就算他是个老油子也只能说明他越活越怕死,这个世界上除了拳头,还有什么能让我们活得这么有面子呢?我们活得有面子吗?胖子他女人的泪痕让我我感觉到空虚,没有拳头还有其他的东西能让我活得更有色彩。我捏了捏裤兜里的红丝带心里想。“好了,朱少,我快到家了,你今天在我家歇不?”我另起了一个话题。虽然我不赞同朱少美刚才的话但我不想反驳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谁又比谁的高明多少呢。“不了不了”,朱少美摆摆头,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一口然后悠懒的说:今天可把我累坏了,走这么远的路还跟人打了一架,再去你家歇晚上铁定是睡不好的,我还是回自己家睡吧。走啦走啦。说完头也不回只是用夹烟的那只手在头顶上划了个弧线表示一下明天见。

       走进巷子里我忽然发现走道上很是明亮,一打量原来母亲把院子里的照明灯和堂屋里的灯都打开了。母亲是个很节俭的人,以前在乡下家里经济来源比较有限,没地方开源就只能节流了。当时村里已经通电了母亲还是坚持着用煤油灯照明,最常见的场景是全家就着一盏煤油灯,我趴在灯旁边做作业,母亲坐在马扎上编篾席,父亲则在一旁削竹片。每次做完作业一擤鼻涕两滩黑水。现在想起来那如豆的灯火,那忽明忽暗层次分明有如实质的光线,那燃烧不完全的棉捻子散发出浓浓的煤油香味,算是童年最温馨的回忆了。我有些疑惑的走进院子,透过堂屋的窗户感觉到屋内人影绰约还有人在高声的谈论什么。我赶紧跑过去一把推开大门,由于用力有些猛了大门啪的一下撞在墙上,屋里的人被突然的巨响吓得顿时失声。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原来是母亲舅舅刘叔的老婆,还有老村里的李世贵。他们在一起一定是在商量父亲跟刘叔他们的事情。母亲这时候的神情有点不大对劲,脸上红红的还淌着泪。父亲和刘叔他们从去年十月份被羁押到现在有半年多了,母亲虽然焦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佛经的教化,已经能够相对平静的对待父亲的事了,难道是父亲跟刘叔被定罪了?这个想法一跳出来我的脑子就懵了。尽管这些年跟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如山般沉默朴实与坚磐的父爱是让我绝对不能割舍的。我小心翼翼的问母亲:妈,你这是怎么啦?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母亲的眼泪又出来了,我的心一沉,可是看到母亲的嘴角慢慢的往上扬的时候我也跟着嘴角往上扬了。在这一秒中内的表情变化,后来我在心里面经常会以每秒150帧的镜头摄录,然后用每秒24帧的速度反复播放。因为在一秒钟之后母亲有些激动的告诉我,经过公安机关的缜密侦查,最后认定父亲和刘叔与简祖杨他们的非法集资案没有关系,父亲他们将不日回到我们身边。听到个好消息,我内心唏嘘起来: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老天爷这样挺我!尽管屋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但是听到母亲又一次的讲出来,大家还是兴奋的大笑起来,特别是老村来的李世贵,因为这个消息就是他从那个在广东省科委里任职的亲戚那儿得来的。李世贵挺起他那个还远未达到发福标准的肚子得意的对我说:嘿嘿,侄儿,你看我这个高干子弟多少还是有些路数吧,啊?这个“啊”字把武穴话里的六个音调全拖进去了。高干子弟?满屋的人一下子笑喷了。(未完待续)


作者: 青春大哥    时间: 2009-9-14 11:18
很精彩的小说。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9-14 17:42
忠实的读者其中之一就是我,期待继续!
作者: 郭秦安    时间: 2009-9-15 02:44
确实好看~~~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9-16 10:34
(十四)


      看来事情的确都是正向着的好的方向发展,一个星期之后父亲和刘叔回到了武穴。其实武穴也就这么大,从城西地标大世界到城东地标现在的建材市场笼共4.5公里,前列腺炎患者一泡尿的时间可以轻轻松松走完。但是父亲跟刘叔这回能够平安归来,两家人还是很隆重的找来一辆桑塔纳让我带着朱少美去车站接他俩。父亲在动身之前打电话过来说预计晚上九点到家,母亲却不对他的预计表示认同。客车可没有飞机精准,预计到达时间往往跟实际相去甚远,路上是不是要加个油上个厕所,或者司机踩油门的那只脚有没有犯脚气等等都是影响预测准确度的因素,所以我和朱少美八点半就在车站门口候着了。


       在车里抽着烟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朱少聊着,聊到田文玲时这小子来了兴致,原本瘫坐在座位上的他一下子挺了起来,开始跟我扯这个那个了,开始我还没注意后来聊着聊着我发现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在拐弯抹角的打探孙悦的情况。怪不得那天跟田文玲一块吃饭时,田文玲笑着跟我说朱少美在打孙悦的主意呢。当时我还挺肯定的说不可能,这小妞她哥可是和我们有过节的。我把指间的烟头弹出窗外,下意识的摸了摸那根曾被打折的肋骨,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朱少美说:朱少你小子别绕弯啦,是想跟孙悦好来试探我的态度是吧?哼哼…朱少美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经金你怎么知道啊?哦不不,你怎么说我要跟孙悦好啊?你听谁乱说的嘛没那回事!我你还不知道么,思想挺单纯的这么一个本分孩子,哪会懂得谈情说爱呢!我一听乐了看他的样子我知道朱少美八成是真喜欢上那小妞了得逗逗他,于是我绷住脸上的笑边揉着后腰边严肃的说:对啊我也不相信这回事,我这里现在每次遇上变天下雨的都还酸疼的紧,这帐少不得是要找她哥算的,朱少你觉得呢?朱少美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月朗星稀的夜空疑惑的说:经金明天不会下雨吧?咱们上次不是吃过他孙志海的谢罪酒了吗,你还打算怎么弄他?我酷着脸说:断他两根骨头!到时候你不会不帮忙吧?朱少一脸的苦相咬着后槽牙挤着嗓子说:帮!我帮!说完叼起烟屁股亡了命的一通猛嘬,看着他现在的窘样我再也崩不住了拍着方向盘狂笑起来,把外面背对车子的行人吓得纷纷避让,以为后面来了车。朱少当时就愣了还没来得及吸入肺里的烟停驻在他咧开的口腔里,一丝丝的往外渗跟太上老君八卦炉似的。过了大概有5秒钟的时间,朱少美反应过来了知道我在逗他满脸羞红的拿兰花指指着我娇叱一声:我掐死你个活贼!说完翻身上来向我施暴,我一看这情况心中哀叹:完了完了,终极杀招“拈花一怒”都出来了,这小子手又黑,这回不恶心死我也要掐死我了。赶紧奋力反击抵御外来侵略,俩人正在车上扭打着,外面传来某人的惊呼:哇!传说中的车震!此话一出,当时就把我俩给雷成化石了。哪个倒霉孩子在这儿胡沁呐,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对方那傻样,匆忙各自打开车门做干呕状。

       两人这样打打闹闹让时间过得快了许多,大概十点钟的时候一高一矮的两位旅客从车站走了出来,朱少眼神好连忙问我:经金那两个人是不是叔叔他们?之前我交代过父亲和刘叔的大概体貌特征,所以朱少一眼就把那两人纳入观察对象了。我凝神仔细一看,可不是他俩!两人看上去好像白了点,可能是见光少的原因,不过神色有些萎顿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太长时间的车,还是在看守所里精神长时间处于压抑状态造成的。我急忙推门下车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想给父亲一个熊抱,可是到了跟前却简化成帮他们拎行李的动作,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表达出来,到嘴边却压缩为一个简单的问候。世界上最奇妙的关系就是父子关系了,幼年时父子是世界上最亲的,但成年后似乎又变成了最远的了,你可以跟陌生人相谈甚欢在父亲面前却又少言寡语,你尊敬他但绝不会说出父亲我爱你,他关心你但也绝不会说出儿子我心疼你。可是当你仔细品读父亲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言语,你就会明白:父爱如禅,不可问,不便说,只能悟。我拎着父亲和刘叔的行李引领他们走到车子那边,朱少美已经在那儿开了车门候着了,而且特老实的憨笑着说:朱叔刘叔等你们好久啦,快进来吧家里人都等急了。等他俩弯腰进车门时,朱少美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还用手去垫一下车门框,那会儿就是市委里的司机也不知道有这招啊也,瞧把父亲和刘叔乐得!一行人驱车回到我家,朱少找了个借口回家了,母亲和刘婶已经在院子里候着,男人们下了车两家的女人开始哭眼抹泪了。还好有之前一个多星期的缓冲,不然真不知道母亲跟刘婶会哭成什么样子。看他们站在院子里好像要继续这么激动下去,我连忙拎起行李袋子说,爸,刘叔咱们屋里坐着说吧。外面夜深人静的让街坊邻居看到不太好。几个人这才醒悟过来随我进了屋。

        说起看守说的遭遇刘叔感概的说:人啊千万不能犯法,在里面才知道平日里自由平淡的可贵。说到这里,刘叔又看了看我接着说:经金,听你父亲说你现在在混社会啊?听到这话我吓得正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撒了一地,慌乱的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正低着头喝水也没抬头看我,我心里明白了,原来母亲早就知道我在外面的事情,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当面警告我,只是之前跟父亲打电话时通了气。父亲泯了一口茶插话了:这些年我跟你母亲在外面做生意没有好好照顾你,从小到大对你也管得比较少基本上算是放任自流。这几天我跟你刘叔商量过了,俄罗斯那边的生意就不做了,趁现在手头上还有些积蓄,咱们两家准备合伙在武穴做点买卖,你呢最好现在就跟我收手,别等到以后犯了大错想后悔都来不及。说话时父亲一直盯着手里的茶杯没有看我一眼,仿佛在研究茶水里是不是真的含有茶多酚、嘌呤生物碱什么的。刘叔又接过话来说:经金,你父亲的话你最好是听进去。一旦你犯事进去了你就知道,像我跟你爸这样的只是有经济犯罪嫌疑的警察审讯起来还好些,就是整宿不让你睡觉,几个人轮番的盘问,亏了我跟你父亲以前当过兵有些底子。可是你如果是涉嫌刑事犯罪了,恐怕就没这么好了。你听到没有?今天你在这里当你爸妈和你刘叔的面表个态,以后到底怎么办。说实话,就算没有父亲和刘叔的这段话,我也能明确今后的路怎么走,尽管我不不知道我以后会做什么,但是我已经明白以后我不能做什么。母亲的隐忍,田文玲的规劝,胖子的哭泣已经先于父亲跟刘叔,让我做出了选择。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爸,刘叔你们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未完待续)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9-16 11:25
朱经金,等你出书了,麻烦送我一本!
作者: 太白渔人    时间: 2009-9-16 15:29
哈哈!留个记号!
作者: 浮山小石    时间: 2009-9-17 15:38
喜欢一口气看完的  快传吧
作者: 飞天鼠    时间: 2009-9-17 23:46
今天刚看到,太有才了,期待中。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9-18 09:08
期待楼主继续哟!
作者: 淡然一笑    时间: 2009-9-18 20:40
很精彩   期待。。。。。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9-18 22:42
(十五)

       从那天起我就试着逐步远离之前的混混生活,开始拒绝一些师兄弟之间的助拳请吃喝等等聚会,可是有两个人我是放不下的,一个是朱少美一个是我师父,一个出于感情,一个出于利益。我不混江湖了并不能保证江湖不会混我,跟师父保持良好的关系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避免来自江湖的侵扰,而跟朱少美则是从相识到知己一路走过来的兄弟,两个人一起经历过太多有意思没意思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朋友本来就没几个,所以这段情意无论如何是不能割舍的。可是世事岂能皆遂人愿,在十年后的一场举世震惊的大灾难中,我失去了他,请原谅我的自私,共和国的那场浩劫中对于我而言,朱少美的离开是我最黑色的记忆。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会在以后的讲述中向大家作些说明。


       我是比较赞同“无知是福”这句话的,我们不知道以后的事所以每天会活的更积极。街头摆卦摊的先生们总是在摊位上扯起一条横幅,上书“仙人指路点拨迷津”,灵不灵咱们先不说,只是我们在传奇小说或影视剧中会经常看到这样一个现象,但凡有些真能耐的算命先生最后总没个善终。可见这些能预知未来逆天批命的大侠其实还是挺不招人待见的。朱少美和我依旧浑浑噩噩的到处玩,只是我不再参与任何类似打架斗殴社团聚会这样的事务,渐渐的朱少美看出了异常,那天两人拜访完师父出来后,朱少美发问了:经金你最近有些不大对劲呐。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故意打哈哈说:是啊是啊你也看出来了?最近总是腰酸背痛腿抽筋连上楼都没劲,我是不是得补钙了?朱少知道我又在胡扯一脚开在我的屁股上骂道:你他妈少跟我扯蛋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说:你他妈就不知道轻点,跟我急个什么劲儿啊,有什么话你不会好好说!朱少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唉!经金,你知道刚才在师父家你去泡茶时师父对我怎么说吗?我听了心中一凛,这老头背后说人以后生孩子肯定没屁眼儿,哦不对我小师弟现在都上初三了,人长得挺俊美像师娘成绩还挺好将来是正取武中的料,那就他孙子以后没屁眼,可是这样是不是太恶毒了,小师弟平时挺喜欢跟我玩的…内心正纠结时朱少又接着说起来:师父说你现在都不跟同门师兄弟走动了,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叫我让你吃吃苦头清醒清醒!听朱少这么一说我有些气恼接过话来没好气的说:没走动?那我跟你咱俩现在在干什么?师父让我吃苦头你就上来开我一脚是吧?这回换成我半真半假的急了,朱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缓缓口气说: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去我家附近的那个游戏店。

       朱少说的那家店是我俩的一个活动据点,大概算得上咱们武穴的第一家网吧了,在解放小学旁边的民居里租的房子,大概二十个平方里面摆了十多台破电脑。不过当时还没与因特网链接,老板自己建了个局域网,机器上装点小游戏让玩家们自己就这么玩。这个老板爹妈没文化给他取了个韩国名叫崔承权,是个外地人戴着眼镜说话声音细细的,看起来很面善而且做事很小心,通过街坊介绍知道有个混江湖的也住在这里,他就很上道的来拜了朱少美这个码头,提出给两台机器朱少美让他收钱,而朱少美则要保证这块场子的安定。其实这位崔老板有些多虑,朱少虽说打起架来手黑,但是平常在街坊邻居中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压根就没想过要打这个黑网吧的主意。也许就是有这些过于上道的人的存在,才使以后的社会行业潜规则大行其道吧,他们虽不是始作俑者但绝对是推波助澜的人。朱少美这人比较好面子,这回人家过来拜码头而且还送来干股,于是比较慷慨的应承了下来,但是没有接受人家的馈赠。后来我问他为什么有钱不要后才知道,原来当时这小子有点看不上那些连机箱盖都没有的破电脑,350主频,8兆内存,850兆硬盘再带个积满灰垢的14寸球面显示器,这种机器一天能收几个钱?谁知道就是这一堆垃圾,凭着一款名为《红色警戒》的游戏让这位说话细声细气的崔老板,迅速为自己以后的事业积累起来第一桶金。那是一个让后来无数网吧从业人员魂牵梦绕的大富翁时代,挣钱就跟摇色子一样简单,广大青少年朋友突然发现还有这么一款有深度有内涵的而且支持多人对抗的游戏,于是乎,疯了!一个小时三块钱机器不带空闲的,十几台机器你算算一天下来是多少。相对而言其成本只有电费这一项,完全可以直接无视。到这时候朱少美这个悔啊。世界之所以奇妙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情究竟会有怎样的联系,中国人信奉塞翁失马柳暗花明,这在朱少美身上得到完美的印证。一年后的某一天下午,这个崔老板找上了朱少说是看中了他的人品,希望朱少跟他一起做点小买卖,后来证明他所说的小买卖,其实,不小!

       朱少大大咧咧的走进电脑室后在柜台上拿了一包三五和两瓶水,跟崔老板打了声招呼两人钻进了供玩家夜宿的小房间。房间不大刚刚只能摆下一张床和一条小沙发,朱少把自己丢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抽起烟来,我也没跟他说话拿起床上的三五点了一根坐在沙发上,惬意的翘起二郎腿晃啊晃啊,终于朱少憋不住了,一支烟只抽到一半他腾的一下坐起来,垂得老长的烟灰随着惯性掉在他的裤裆里,这幕滑稽剧一出两人都乐了,屋里的气氛开始轻松起来。朱少美清了清裤子说:经金,师父现在都这样说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要是他跟其他的师兄弟也打了招呼你怎么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其实心里清楚,师父只是想提醒我不要与师兄们走得太远,并不是真让我吃吃苦头,要不然也不会跟朱少说那番话。他知道我跟朱少俩是断头共颈的关系,有些话做师父的不好直接讲就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了。我弹了一下烟灰轻松的说:朱少你就放心好啦,师父这是借你的嘴提醒我,他老人家对我好着呢!我把情况分析给朱少听以后他摸着下巴的几根黄须若有所思的说:哦,原来是这样,这老爷子还挺含蓄的哈,你小子也贼,居然也能听出意思来。紧接着他又问:经金我知道你爸刚放回来,家里肯定是不会让你像现在这么混下去的,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其实这些天我也经常在想这个问题,最后跟父亲讨论后做出了决定。看着朱少关切的眼神,我很郑重的说出四个字:南下打工!    (未完待续)


作者: love-wuxue    时间: 2009-9-18 23:20
freeway ! free  thought !wonderful  !!!
作者: zhu8962449    时间: 2009-9-20 00:25
叹为观止呀,我们这个小地方,我们还是同龄人,佩服啊
作者: 小鸟丽人    时间: 2009-9-20 10:37
文笔两个字“洒脱”,喜欢!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9-21 11:40
(十六)


       母亲对我要出去打工的想法开始是极力反对的,因为家里不缺钱花而且父亲跟刘叔又准备在武穴做点生意,总是需要人手帮忙的,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于是每天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礼,有时朱少美来家里找我玩时她又叫朱少美来劝我,甚至有天居然提到了田文玲。对于母亲这样的举动我有些哭笑不得,母爱有时就是这样自私和狭隘,只要是对子女有利的,它恨不得能穿越世间的道德与律法,但你能说它是错的吗?父亲在这个问题上则明显体现出眼光的长远,事实上也正是他给我外出打工的建议的。这些年在商场中的摸爬滚打和所见所闻,让他在见识和社会经验上比之前在家务农时有了质的提高,但他说服母亲的语言依然保持着农民式的粗野和精练:我们做父母的能跟着伢一辈子?总藏在裤裆里不放出来溜溜,谁知道他朱经金以后是个什么鸟?这句话显然是负着气说的,父亲在之前从母亲那儿得知我辍学混社会的事情并没有跟我秋后算账,但是后来又听说我交了女朋友便没有好话对我了,在他看来不读书那是脑子笨没办法的事,混社会那是年少无知无所事事,可是十几岁的人却开始交女朋友那说明道德品质很有问题。我很佩服母亲的观察能力,父亲在受羁押的那段时期她每天除了念经拜佛之外没见她干什么其他的事,可是对我行为却了如指掌。母亲知道我决定出去打工的念头是父亲在背后怂恿的结果后,便放弃了说服我的想法,也慢慢理解了父亲的初衷。


       在外面呆过一段时间的人,回来后大多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武穴人的生活节奏很慢。路上的行人慢慢悠悠的走着,碰见熟人不急不缓的打声招呼,街边报亭里的大爷永远都坐在那儿打瞌睡,口水一滴一滴的打湿胸前的衣襟,公汽上卖票的大姐永远是把头歪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的喊着:盘塘田镇的,上车就走。偌大的候车厅永远只有三五个旅客呆坐在那儿木然的盯住极远处的一点,眼珠间或一抡,这样的生活如同是在一团胶质里进行,很不适合年轻人的成长,因为稍不留神就会染上懒散的毛病。我有个朋友在现在的房产交易中心工作,有次去那儿找他办点事,去的时候他正趴在桌上发呆,见到我来了他非常热心的起身给我倒水,寒暄的细节我现在已经忘了但他办公的桌子给我印象很深,上面布满了被某种利器划出的纹路,整整一大片。出于好奇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笑了笑说,闲着没事用指甲抠的。这样的场景我以前只在少林寺里武僧练功房的地板上见过,这样的功夫三五年是到不了这个程度的,不过僧人们练就一身精气神,他却只是用那根手指抠鼻屎。人家练得周身百病不侵,他把自己抠得鼻息肉肥大。温吞的生活就是这样将青年人的冲动果敢一步一步拽入拖沓和颓废,然后寂如古井,水波不兴的静候衰老的到来。

       那晚我接田文玲放学,当我向她说起我的想法时,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哦,然后又继续低头走起路来。这种不悲不喜不怒不嗔的反应让我很郁闷,“铛里格铛,铛里格铛,前面的姑娘你别跑,你可以哭你可以吵,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我猜想她心里是不舒服的,只好跟在她后面贫起嘴来逗她,还好有些效果,田文玲定住身形双肩抖动起来。我赶上前去正想接着贫下去,却忽然发现原来她是哭了。这是她在我面前第一次哭,我有些慌乱赶紧安慰了起来。她转过身把脑袋抵在我胸前嘴里含糊的说:经金,你是因为那次我妈对你说了些难听的话才决定走的吗?说完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说句女性朋友不爱听的话,女人哭起来真是比平日里要好看一百倍。以前书中写的什么“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今日方识其中真意。我有些怜爱的捧起田文玲的脸用拇指拂拭她脸上的泪痕,正想做下一步动作,忽然田文玲很用力的一把拉下我的手,急切的说:经金快走,我爸在那儿呢!我回过头一看,可不是他么!正东张西望的找田文玲呢,他晚上一般不来接的,今天是打了鸡血精神亢奋了吗?还是闪人比较保险,一转身,我从刚才田文玲最紧密的男友变成了陌生的路人甲。尽管我离田文玲远远的,但目光的焦点仍锁定在她的身上,这时田文玲主动跑过去叫他父亲,可是在那儿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分开了,我避开他父亲的视线,悄悄跟在田文玲的后面,知道确认没有危险了才赶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她父亲不是来接她的,是在这里跟他同事碰面要给个图纸什么的。我说呢,接孩子放学哪有这么晚来的,都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有些事一旦过去便就过去了,暧昧的氛围被深秋里的风打散成细小的分子溶入到空气中,你想再回头重新来一遍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感觉。我牵起田文玲的手边走边向她解释起来,虽然眉目之间仍然紧锁着伤感,但在听到我说年后再出去的保证后,田文玲精致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

        有人谈恋爱能谈出一部偶像片,有人谈恋爱能谈成一部动作片,我和田文玲的恋爱则谈成了最近比较火的反谍片,其中充满了敌我双方的斗智斗勇,尔虞我诈。其实我和田文玲的交往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条坎坷路,类似之前讲过的情形不胜枚举。毕竟她那时正在读书,而我已经是个职业混混,两人各自所属的生活圈子根本不可能存在交集。她的家庭也比较正统,属于典型的小康阶层,父亲在广济药厂里工作是一名中层干部,母亲是武汉人在人民医院的配药房给人抓药。听田文玲讲她的母亲还是个知青,共和国最后一股上山下乡浪潮不幸被她母亲赶上,事实上70年代中后期的上山下乡运动已经是处于失控状态,得到应召的青年人家里但凡有一点点出路就会托熟人找关系留在城里,不知道她母亲为什么还会跑到咱们武穴来,还带来了城里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我记得小时候在大坝上住的那会儿,每次见到田文玲她的头上总是会点一个红点,有次居然看到她母亲也点了一个,后来再听大人们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她母亲总是以长得像印度人的形容来夸自己和田文玲,幸亏现在田文玲现在出落的白净精致,要不然我非要找她妈算帐,哪有当父母的这么咒自己儿女的!(未完待续)

这篇更新本想继续写的,可是时间来不及,最近工作上比较忙,只能掐着表码字,还望列位看官海涵。


作者: czl73    时间: 2009-9-21 17:54
写的真是太棒了,文字洒脱灵动,看的我几次笑场
作者: 江涛    时间: 2009-9-22 21:48
特别精彩,期待继续!
作者: 郭秦安    时间: 2009-9-23 03:57
拜读~
作者: 无忧    时间: 2009-9-23 18:01
经金,太佩服你了!一个职业混混的文字这么不凡,好期待后面的故事哦。这是真实的吗?你的文字让我不太相信这是你的故事哦。
作者: 村长小麦    时间: 2009-9-24 14:58
精彩还须继续!
作者: 臭豆腐    时间: 2009-9-24 16:17
武穴的味道,家乡的味道,耐看耐读!
作者: freeway800    时间: 2009-9-24 22:20
有好几天没上来更新了,看到帖子还在全局置顶的位置,说心里话我很惶恐,也很惭愧。因为最近实在太忙,工作上生活上两边的事都凑到一块来了,根本没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间,写东西就是怕心不稳。还请版主把帖子置顶的标签撤销,因为在近一段时间里我可能没有精力继续写下去,在这里我代表朱经金同学谢谢版主,谢谢列位看官,谢谢大家。不过大家放心,此贴不会太监,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后我还会回来继续写下去的。再会!!
作者: 无忧    时间: 2009-9-28 19:57
怎么还不更新啊,卖广告的都来了,真佩服这些人.居然这么长篇大论的卖广告.
作者: 打工的伢    时间: 2009-9-28 22:44
好文章!期待ING!!
作者: 刘利军    时间: 2009-10-1 22:04
有才啊,哥们
作者: 空间自由马    时间: 2009-10-5 23:48
因为在近一段时间里我可能没有精力继续写下去,在这里我代表朱经金同学谢谢版主,谢谢列位看官,

原来作者与朱经金是两个人啊
作者: 我本悠然    时间: 2009-10-6 17:09
。。太长了。。没看完。。第一篇没看懂。。感觉有点乱的。建议字体用行楷,再加大一点,看起来应该能舒服些。。
作者: 我本悠然    时间: 2009-10-7 18:22
。。又是广告。。真无聊。。我要是你就干脆编个广告贴发上去了。。谁会到回复中间去找广告啊。。笨的。。
作者: 青春大哥    时间: 2009-10-8 11:25
等待更新。

广告的封。。
作者: 红双喜    时间: 2009-10-9 16:57
版主去哪儿了?楼上的是从石佛寺回来的吧?
作者: 一诺千金    时间: 2009-10-9 17:32
村长垃圾太多,红双喜,你这个垃圾站站长要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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